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几个无知的半大孩童,对未知的神秘充满了好奇,天天中午聚在一起讨论妖魔鬼怪。
据说,好奇是这样一步步升温的:你相信有鬼么?——鬼都长啥样?——鬼故事听过么?——拉上窗帘自编自演鬼故事,最后,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不算,还要战战兢兢越雷池:强烈要求看鬼片。
于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周五中午,几个孩子通过各种努力争取到了看电影《画皮2》的权利(据说只看了半小时就被午托老师催着上学去了),从那个中午开始,逗童鞋的心理阴影面积就不知该求多少个立方才合适了。
记录如下:
周五:下午放学回到家,一脸的灰败,眼神里满是恐惧:“妈妈,我害怕沙发底下会伸出一只手来。”
晚上睡觉前一直说不舒服,问是怎样的不舒服,回:“喉咙眼里堵得慌,好像有很多食物下不去的难受感觉。”
于是,一整个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在两个卧室之间跑了n个来回,愣是把天都给跑亮了。
周六:被卷入故事讲述达人秀的巨大喜悦中,逗逗暂时把妖魔鬼怪抛在了脑后,《白雪公主》上演,舞台上邪恶的巫婆造型笑翻了在场老小,却唤起了深藏逗童鞋心里的恐惧。一宿睡不安稳。
周日:上午去打球,中午看似一切正常,下午开始不对劲,晚上越发地精神萎靡,茶饭不思,眼泪汪汪看着我:“妈妈,我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好难受啊。”开始嚷嚷说浑身不舒服,肚子疼喉咙疼脑袋疼,我沉不住气了,让带去医院检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医生左看右看检查不出个所以然,给开了一堆不知所谓的药,回到家,晚饭也没吃便倒头大睡,还好,一夜安稳。
眼看着这事有点严重了,左思右想,向班主任请了周一上午的半天假。
周一:上午娘俩哪儿也没去,在家待着。眼见着精神还不错,下午便送去学校,哪知晚上回来又是老调重弹,晚餐只吃一点点就说堵着慌,厕所不敢上,害怕马桶里会伸出一只手来把她抓进去,冲凉时要求我站在门口陪着,眼见着精神又萎靡了,愁煞人啊!
周二:一入夜就不行,晚餐基本吃不下,再精彩的电影也没提不起兴趣,我走哪她跟哪,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你:“妈妈,想哭又哭不出来,好难受啊。”
这期间,我亦步亦稳地陪着,24小时贴身服务。
逗逗说:“妈妈,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你看的那些心理学的书中,有解释这种现象的么?”
逗逗说:“妈妈,这种恐惧的感觉怎么都摆脱不了,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会跟着我多长时间?”
逗逗说:“爸爸说拍电影的那些人都是坏蛋神经病,没事就知道吓唬小孩!是这样的吗?”
逗逗说:“妈妈,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鬼么?可我觉得是存在的。”
……
有些问题我回答不了,人要有所畏惧,才会有所顾忌——我相信这样的经历对于逗逗的成长也非绝对的坏事,帮助她把情绪释放出来,不刻意回避也不火上浇油,慢慢陪她度过这个阶段,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一转眼已经好几天了,可孩子两眉之间一块青印始终若隐若现,当妈的我也要疯了!!!!
虽然我知道这事总会慢慢过去,但是对于在不合适的年龄让孩子看这种不合适的电影这种行为,我确实是无法接受!周一傍晚,沉不住气了,给午托老师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忙不迭的道歉,诚惶诚恐,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晚霞红艳艳,想起柴静的那篇《双城的创伤》,讲六个孩子接连自杀的事情,当柴静找到孩子们的班主任:
“我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他们,”六年级的班主任头发乱蓬蓬的,皱纹缝里都是尘土,他说自己上次接受心理学培训是一九八二年的师范班,“也没有人告诉我怎么办。”
电话那头逗逗的午托老师还在道歉,晚霞把天空烧得火红,无语。
唯有将这一段遇见恐惧再慢慢战胜恐惧的心路历程,记录下来,给长大之后的逗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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