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说到加法,突然想起北宋的王希孟。
当陈丹青在《局部》里说起这位以一张画《千里江山图》而名垂千古的天才少年时,叹道:18岁的感知功能,是全息的,他长成一个少年看世界,浑身都是摄像头。
陈老还说:成年的老熟的大师,喜欢做减法;而18岁的王希孟,忙着做加法,所以才有了如此光华灿烂的《千里江山图》。
从卢浮宫走进奥赛美术馆,你或许会有一点点开始理解陈丹青的话。
在奥赛,你会看到欧洲艺术开始成年,开始从传统向现代形态过渡,印象派的作品将严谨的古典绘画技法层层剥离,游走在画面上的自由笔触,逐渐彰显出画者的个性。
当技法不再是绘画艺术的唯一判断标准时,精准和精美不再是艺术家们唯一追逐的方向时,艺术需要关注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奥赛美术馆里,梵高用清冷的眼神告诉围堵在他面前的人群:你的喜怒哀乐能让他人感知,就是真本事。
当对物质的渴望开始淡化时,精神的追求便会至高无上。法国人把自己的快乐看得有多重,在巴黎你随时都会感受到。
奥斯曼男爵自1851年开始的巴黎改造迄今也一百多年了,风雨在建筑物表面留下不少沧桑的痕迹,不过,这个难不倒巴黎人。
(巴黎街景随手拍)
巴黎的wifi,据说全欧洲最烂。其实我压根就没见过有提示wifi覆盖字样的场所。大街小巷的咖啡馆摆放的露天座椅上似乎随时都挤满了人高马大的欧洲人,可你放眼望去,基本就找不到低头刷手机的,都在干嘛呢?闲聊,看书,观街景。
(某家书店的展示橱窗)
在巴黎,晚上七点以后大小商店一定准时打烊,可怜我们这种出了博物馆还想上街去淘点调调的异乡人,每每都只能望门兴叹。可在巴黎,你会爱上逛街。哪怕只是望门兴叹,我们也乐此不疲地穿梭在巴黎的小巷里,随处看去,每一家小店,都在用色彩诉说着店主的品味,每一处橱窗,都是简简单单的精致着。得天独厚的巴黎人,把艺术揉进了自己的生活,至于你,买还是不买,店家似乎根本无所谓。
(卢森堡公园)
周日,不仅商店打烊,连超市都是铁将军把门,真让人好奇啊,巴黎人都干嘛去了呢?
这是周日下午的卢森堡公园,处处都是消遣的人群。有着随处可见的绿色铁椅,躺椅还是座椅,你任意挑,围坐在树底下,三三两两,或看书或聊天,消磨着他们的周末时光。
在这里,遇见两位中国留学生,在低头画着手中的《秘密花园》,攀谈了几句,年轻的姑娘们对于即将结束的巴黎生活有着患得患失的留恋,因为想家想父母,所以还是要回国;但一致认为,三年的巴黎生活或许是她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问原因,答:“因为这里的生活很简单,这里的节奏很慢,慢到回国后都不适应。”
(卢森堡公园的家庭生日PARTY)
起初,没留意到身边围坐着的那一家人。有老有少,有说有笑,铺在草地上的餐布上放着两瓶红酒和一个蛋糕盒。慢慢的,人多了起来,似乎是从不同方向走来,当生日快乐的旋律响起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是家庭生日PARTY啊,PARTY的主角是一位年轻的妈妈,由家中的长者为她送上大家的祝福,她接过礼盒,现场打开,一副很炫的粉色墨镜,她大笑着戴上,又将礼盒上的粉色丝带拆下,系在头发上像一只翩然的蝴蝶。祝福的歌声再度响起,人们举杯畅饮,尔后,告别,三三两两的,又从不同方向离开,剩下两位长者倚在躺椅边,举着红酒杯,闲聊。
这一切,那么短暂,又那么温暖。自自然然地发生了,又结束了。
让我在之后,无数次地想起那个随遇而安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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