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片来自网络)
今天过节,起个大早,和平日难得碰面的亲友聚在一块喝早茶,侃大山。散场之后,逗逗随逗爸去游乐场撒欢,我去市场买菜,为晚餐做准备。
因为是中秋节的缘故,虽然已临近中午时分,市场依然热闹非凡,那一长排水果摊位前更是挤满了人,好容易找到一个没那么多人的摊位,一走近,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石榴映入眼帘,旁边还摆着一个剥开的石榴供顾客试尝,半开的肚子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红籽儿,在阳光下闪亮闪亮的,非常诱人,红红的石榴红红的籽儿,也在刹那间,将我卷入温暖的童年回忆中。
对我来说,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里,石榴远比月饼更重要。童年的快乐记忆里,总少不了院子里那一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
每当石榴花开满树红的时候,便是我种下期待的日子。
盛夏来临是的那一片火红,是石榴树最绚丽的日子。微热的轻风一阵阵掠过,红艳艳的石榴花瓣开始悄然飘落,挂在枝头的小石榴便偷偷的鼓起了肚子。
夏去秋来,小石榴的肚子越来越大,肚皮也越来越红,有一些长得太用力,竟然把肚皮给撑破了,璀璨如珍珠的石榴籽争先恐后地往外好奇地探出小脑袋。
当沉甸甸的大石榴压弯了树枝的时候,中秋节,便翩然而至。
那是一年中最美丽的节日,带给我的快乐丝毫不亚于春节。
中秋这一天,爸爸会起个大早,在树前架好梯子,将熟透的石榴逐个摘下。在树下焦急等候的,除了伸长了脖子的我和妹妹,还有乐呵呵的爷爷。等到沉甸甸的石榴装满了桶子,妈妈便会将石榴分别用篮子装好,让我们挨家挨户给亲朋好友还有左邻右舍送去。送石榴是一件很快乐的差事,不仅会收集到一大堆对石榴的赞美、对我们的夸奖,还拎回各种各样的中秋礼物,总之,绝不会空手而归。现在想来,分享的快乐从那时起就已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最后留下的几个石榴,便是留着自家晚上赏月时吃的。
晚上的赏月活动是非常隆重的。在晚饭前,爷爷就会带着我们做赏月的准备。赏月自然少不了月饼,那时的月饼属于奢侈食物,因为爷爷是离休老干部,每年政府上门来拜节时,都会送上几斤用油纸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月饼,上面一般还贴着一块长长的红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恭贺中秋佳节的字样。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小心翼翼地打开月饼包装纸,用一把小刀将每块月饼分成四份,分别装在小碟子里。然后趁爷爷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将切落下的碎末胡乱往嘴里塞:)印象中,除了到处可见的传统月饼之外,最好吃的就属徽酥了。
爷爷还会变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零食:柿饼或其他的糕点、糖果,另外用小碟子盛着,和月饼、石榴一起放在一个方形小茶几上,小茶几就放在石榴树下,那琳琅满目的桌面简直像猫抓似的诱惑着我们这帮孩子,晚饭吃得那叫一个快啊,吃完了就眼巴巴地等待天黑。要是那一年老天不给面子,中秋节晚上下起了雨,那真是要哭鼻子的。
赏月活动的热闹不仅仅在于美食,还在于大家族的相聚一堂。大人泡茶拉家常,孩子吃够了零嘴后就开始满院子疯跑,笑语欢声隔着围墙都能送出去很远,兴起的时候还能组一场即兴演出,孩子是演员,观众除了大人们,还有那棵安静的石榴树。一般这种时候我一定会唱那首《爷爷为我打月饼》,这首儿歌也是五音不全的我长大以后还能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几首儿歌之一。就这样,在月光下,在石榴树下,一大家子人惬意而又放松,聚会一般要闹腾到深夜,大家才会依依不舍地散去。
可惜这种热闹的光景没能延续多长时间。大约是在90年吧,因为城区道路拓宽,我们家的大院子被要求往里缩进很大面积,缩得最终只剩下一条可怜的狭窄通道。院子里的水塘被填平了,石径小路消失了,最伤脑筋的便是那棵给我们带来无数快乐回忆的石榴树,爸爸不忍心砍掉,最终决定送给一位家有院子的朱阿姨,希望延续石榴树的生命。移植的过程是非常非常的小心,唯恐伤了树的元气,后来,石榴树在朱阿姨家算是呆下了,但估计心里舍不得旧主人,愣是三年没有开花结果,第四年想通了,那年秋天结出了大大的果实。朱阿姨很开心,拎着一大袋给我们家送来,当时看到那些石榴时的心情现在想来颇有些复杂。
转眼,数十年光阴飞逝,不知那棵石榴树,它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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