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小说)十三
(2022-05-04 07:25:46)
她穿一件由红绿布块拼成的夹克式棉衣,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足蹬一双旅游鞋,面色有些憔悴,头发也没有精心梳理,就那么随便地披着。
车在天安门附近停下。换5路车,到鼓楼。我们来到马凯餐厅。这是一家湖南风味的餐馆。
点了东安鸡,砂锅豆腐,鳝鱼糊和麻辣肚丝。她为我要了啤酒,而她自己则喝粒粒橙。
“我喜欢粒粒橙,有机会就喝。”她笑着说。她脱下了棉夹克,露出里面一件红毛衣,一条黑红色的纱巾围在脖子上。
我们随意地聊,谈话轻松极了。凡我说的或未说的,她都能理解。反过来,我也一样。
以下都是她说的:
“在一家外贸单位干了一段时间,一个月200元,太累。我不干了。”
“我特别能花钱,但我觉得,一个人让钱拴住了,为钱而太累,也不值得。”
“我们都已习惯了家庭生活,就这样,挺好。”
“你说我总是张牙舞爪的?我可能是有些太招摇,我就装傻,装疯疯癫癫。”
(我说:也许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自由了,就放开了。)
“领导喜欢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开两句玩笑,对方不会羞恼,又不失女人的温柔。最怕小姑娘,一句玩笑开得不对,她就羞红了脸,或干脆告你一家伙。”
“女人相互嫉妒。长得好,嫉妒;有个有本事的丈夫,嫉妒;孩子聪明,也嫉妒。当然,得领导宠,更惹人嫉妒。”
“我那孩子长大不得了,现在就长得那么白,眼睛大大的,眼睫毛一个劲儿长,太漂亮了,将来怎么得了——”(笑)
(我说:我想送你样东西,找了半天,都印记太明显,干脆算了,带来本日记。)
“我不想看。过去的事不想再费脑筋想了。”
(我说:这顿饭完了就完了?谁也不欠谁,是这样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
“回家吧,我很累。晚上孩子闹,休息不好。”
(我说:好吧。)
坐公共汽车,坐地铁,抢座。
“你看,穿太好了也不行,夏天挤车,长筒丝袜挤一次坏一次。”
“别送我了,就这样分手吧。”
(我说:看来我们都已开始怕滚烫的东西了。)
“平淡些好,只有平淡的东西才能长久。”
(我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不会忘记你,放心。有事来电话。对了,帮我查查我给你说的那几个人的资料,给我寄单位来。”
(我说:能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吗?)
“算了吧,有什么用?”
(我笑着说:我临终时要见一个人,我好打电话找她。)
“那就往班上打吧。”
(我说:但愿那时她正好在班上。)
我默默地听着,眼眶似有些潮润……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冷清孤寂。
“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股愁思,全在这俯仰之间。多情的诗人,多愁的诗魂。
只有你是我的温暖。想到你的名字,使我觉得活着还有些意义。
我反正是忘不了你,但我希望你慢慢将我忘掉。我不找你,不打电话或通信,就这样,慢慢忘了我吧。
我遗世独立,怆然而孤傲!
举起我忧伤的爱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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