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太白山,登顶拔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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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拔仙台小文公庙大爷海天圆地方 |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西安在全运会和特奥会期间,要求进陕游客持48小时内核酸阴性证明。这好办,我9月30日做了检测,可以管到进入太白山景区。为谨慎起见,我浏览了华山景区官网,发现那里也要48小时内核酸阴性证明,那怎么办?我电话打通了渭南市12345,接线员和蔼地告诉我这是硬性规定。虽然华阴高铁站有免费的检测,但结果要24小时后出,我哪吃得消干等一整天。只好悻悻取消华山行,留待某个春暖花开或秋高气爽的日子再来了。不过实际5号华山下雨,温度骤降,确实不是登山的好天气。
这样我就准备坐高铁直接从西安回杭了。1号下午在火车上,我突发奇想:既然西安周边的景点都要求48小时核酸证明,岂不挡住了大批游客赴陕?我再一查机票,西安飞杭州不含税只要两、三百了,遂果断取消高铁票,改买了回杭机票。
我抵西安北站已是23:40,到城中的地铁早没了,等出租车的队伍排得老长,挪动也很慢。为早点上床休息,蓄足精力,我谈了位在站里找活的司机,150拉我到住宿酒店。
启程前我们徒步团的领队阿库就把相关事项发给了我。我是最后一个抵达酒店的团友,当天早上6点集合出发(早出发不堵车),所以实际睡觉时间不到4小时。
2号早上我们准时出发,赴太白山国家森林公园。全团15位来自各地的驴友,加上3位领队,游侠客安排的是一辆33座的巴士,座位宽敞。接近目的地时我们接上了四位挑夫,包括一位女挑夫。他们原先在山里采药为生,国家森林公园成立后,不能再滥采滥伐,采药人改行为背包客提供运输服务了。
从西安到公园入口约两小时,途中通过大家的互相介绍,团友们彼此间开始熟悉起来。我的队友们,既有爬过五、六千米雪山的老驴,也有初出校门、尚未登过大山的年轻人,而来自魔都的队友是最多的。
阿库和随风是我们的正副领队,两人都是资深户外爱好者。实习领队耗子是位大学生,老家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三位领队,阿库统筹,负责与基地和中途营地的联络协调,认真负责,心思缜密;随风殿后,耐心细致,稳妥可靠;耗子先锋,扛着大包器材,任劳任怨。他们三人密切配合,为我们团最终在大风天、雨雾中成功登顶拔仙台立下首功。
中高海拔山区的野外徒步,由于气候多变、地形复杂,加上通讯不畅,时有意外发生。所以,除了驴友自己的体力耐力有一定水准外,富有经验的领队,周密的行程计划,充足的物质保障和妥善的应急后撤方案,都必不可少。至于独行侠,千万慎行。有一本畅销书《山中最后一季(The Last Season)》,书中主角是在国王峡谷国家公园工作28年的传奇巡山员蓝迪•摩根森(James Randall Morgenson)。距蓝迪介绍,在国王峡谷,有不少热衷独行的户外“大拿”在内华达山脉的荒野魂归天堂。蓝迪自己也在一次春末夏初的单人例行巡山中,因不慎跌入厚雪覆盖的溪流(溪水只有齐腰的深度,但冰冷刺骨)而失去踪迹,M国为此启动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搜索行动但一无所获。蓝迪的遗骇5年后才被发现。我希望有机会走到那条溪流边,向蓝迪表示敬意。
我们此次徒步的计划是这样安排的。第一天,从景区(海拔620米)坐景交车到天下索道下站(海拔2302米),如当时天气和道路条件允许,我们继续坐景交车到下板寺(海拔2696米),稍事步行后到拂云阁索道下站(海拔2800米)坐索道到上站(海拔3200米),然后走登山道经拜仙台、上板寺,一直到主景点天圆地方(海拔3511米)。若天气不好,拂云阁索道关闭,我们要么图省力坐天下索道直接到天圆地方,要么为观沿途美景从天下索道下站登山到天圆地方(高差1200米)。
2号是长假的第二天,上午天气晴朗,太白山国家森林景区入口的游客不少。不过比起往年高峰,我们坐景交车几乎没怎么排队。此时天公作美,拂云阁索道开放,节省了我们大把体力。我听说游侠客的中秋太白徒步团,因大风和低温,拂云阁索道关闭,6位女侠在耗子带领下,从天下索道下站徒步到天圆地方,向他们表示我十二分的敬意!
从拂云阁索道上站到天圆地方,我步履轻松,没有高山反应。在上板寺的观景平台,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山中气候多变:艳阳下,突然风起,从山顶飞快飘下来一团厚实的迷雾,霎时什么都看不见了,气温也骤降。我们在之后更高海拔的徒步中,就不时遇到这种让人迷失方向的山雾。我想对那些穿越鳌太线的勇敢驴友而言,这是常规风险之一。
到了天圆地方,人头攒动,游客们都想在几块红字石刻前“打卡”,我们瞅准机会,来了张集体合影。之后,排开一字长蛇阵,向当晚的宿营点大文公庙进发。
途中我们先经过保护区大门和小文公庙(海拔3550米)。按规定,若游客下午4点以后到达小文公庙,就不允许继续朝大文公庙方向南下了。
我到达小文公庙时,时间是下午3点18分。从这里到大文公庙徒步距离是3公里,基本是水平道路(有些不大的起伏)。但事后计时,这是我迄今耗时最长的平路3公里。高海拔在这里开始露出狰狞面目。我曾到过海拔4750米的红其拉普口岸,也曾在海拔4500多米的玉龙雪山徒步上升100多米,但都没有明显的高山反应。这次不同了,一是路程和时间都长,一直在3500线;二是山道由不同大小的石块砌成,高高低低的,走起来得小心看路,费力;三是背包内的必需品还是有些重量的。不一会,脑子开始感觉略有恍惚,得不时提醒自己集中精力。
此时,天空开始变得阴沉。我环顾前后,队友们都在奋力前行。我控制一下节奏,不时停住休息一下,让呼吸平稳,这招很管用。队友和陌生的驴友间也相互鼓劲。看着挑夫扛着四五十斤的大包在行走,我也不好意思太落后。终于,我在下午5点43分抵达宿营地大文公庙。
虽然我预先知道太白山住宿的条件差,但我进了睡觉的板房,还是吃惊不少。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满眼是横放竖摆、紧挨着的高低铺,没有桌子,凳子只有几小张,所有物品要么放床铺,要么摆地上。我们团加上别的散客,共30位男男女女,要挤在这屋檐下过个高山夜。拼接的一张铺,或睡3人,或睡2人。单人的也有,宽度与潜艇兵的床位有的一拼。插座是没有的,电灯也是控时的。厕所在百米之外,挖坑后搭上木板的简易型,当然四面透风,没有路灯。既来之则安之,都是驴友,上得厅堂,睡得地板,在这大风呼号、温度个位数的3500米处,有挡风遮雨的一隅之地,大家也就不计较了。上海的队友带有便携式血氧计,我测了心跳,每分钟75下,可以放心睡觉了。
三位领队招呼大家进房休息、分配好铺位后,就开始给我们烧水和准备高山火锅了。今天在餐厅用餐的住客不少,我们经同意后移师文公庙内吃火锅。在文公的注视下,我们站着吃上了挑夫们背上来的牛百叶、辣不甜、羊肉卷等食材,体力瞬间满血恢复。后来餐厅空了,领队们又把食材和锅子搬到餐桌上,大家得以坐下来,好好朵颐。队友Edge自掏腰包。买了啤酒给大家分享。
当天是团里一位队友的生日,阿库拿出了费劲辛苦带上来的蛋糕,大家齐唱生日歌祝福,让这位队友非常感动。他暗暗祝愿,让上天保佑每位团友万事顺利、平安发财!游侠客给途中逢生日的队友送蛋糕是传统,上次这位队友享受这待遇是在2019年的武功山之行。
我自93年开始野外扎帐篷,对风餐露宿习以为常,但有一点比较讲究,虽住帐篷,洗澡不能少,最不济要洗个脚,冷水都可以。所以吃好火锅后,我拿出一次性拖鞋,来到文公庙前的小广场,就着一根引来山泉的小水管,在寒风中脱鞋洗脚。回到房间,伙伴们都上床休息了。我拉上客栈略有潮湿的棉被,与两位大学生肩并肩躺在一张床上。
虽然人是困了,但脑袋总有些疼,前半夜迷迷糊糊的,不知有没有睡着。期间起来小解,那真是大阵仗,衣服、鞋子要穿严实,带上手电,屋外黑灯瞎火、狂风怒吼,我实在无法坚持踩着高低不平的碎石路到百米外的简易厕所,只好中途在荒野便宜行事。后半夜睡虫压制住了高反,总算睡着了。
这里题外话插一句。太白山上的住宿点条件如此艰苦,与物资运输困难密切相关。那么长的距离和海拔高度,靠人挑肩扛,肯定得一切从简。我曾在阿尔卑斯山徒步,看到那里按一定距离和高度设置有提供徒步者补给和住宿的山中小屋(Refuge),其中不少小屋有专有的货运索道。货运索道的建设投资和对环境的破坏比载人索道小多了,平时即可运货,又可把废物垃圾等及时下运。不知景区的相关部门今后是不是也可尝试一下。
领队们早5点就起床了,张罗着烧水做饭。我们起床后,互相问候才得知大部分队友受高反影响,几乎没啥睡觉。
早7点,我们整队出发,又是一字长蛇,几位急先锋打头阵,我们几个不急不慢的做中军,随风照例担任铁甲后卫。从大文公庙到登顶前的休息处大爷海,首先要爬升一个大坡,然后就是高低起伏的石头路。此时,雾气大了起来,风变得强劲,好几处人几乎要被吹走。雨也开始来凑热闹,风雨交加下,走陡坡上的石径就变得危险起来,我不得不打起精神,以防摔滑。一路遇上几拨回程的驴友,问有没有登顶,都说风太大,上不去。我心开始下沉:难不保我们也铩羽而归?
到大爷海的山路约4.3公里,我的高反已经没有昨天明显了。队友们一路相互打气,虽风雨交加不惧矣。在上午9点,我们到达大爷海休息点。大爷海是个高山湖,此时浓雾弥漫,看不到全景。我们各路人马聚在不大的餐厅休息,领队让我们稍安勿躁,待天气好转后再决定是否登顶。
上午10点后,天气好转,风小了,雾散了不少。大部分团友都想登顶,于是大家把包裹留在休息点,轻装上阵。在耗子带领下,一行人沿着碎石山坡向峰顶进发。一路标识不断,在晴天肯定不会迷路的。但接近拔仙台时,山峦又被雾气笼罩。走着走着,怎么感觉往下了?耗子拿出指北针,修正了方向。不一会,有矮小的石屋出现,耗子说快到顶了。终于,我们于11:12成功登顶。可惜山雾弥漫,我们无法欣赏秦岭顶峰的绝美风光。
在拔仙台石碑前我们拍了集体照。这登顶过程,感觉没有昨天毅行的艰辛。好像不经意间,突然抵达彼岸。但没有昨日的坚持,和今天不畏风雨的执着,何来登顶的喜悦?
我们于11:40下撤。在大爷海和二爷海的分岔处,阿库带领5位急先锋先去二爷海观景,再回大爷海,其余团友直接下到大爷海。这5位急先锋真正践行了“走过路过,绝不错过”的铁驴精神,值得敬佩。
我们下撤的线路比登顶的陡,但路程短不少,12:19我们回到了大爷海,急先锋分队不一会也到了。这时我们面临一个行程变化的决定。
昨天阿库就告诉我们,我们原计划的下山路线,即从拔仙台,经玉皇顶、南天门、铁甲村,到厚畛子坐车回西安,因为必经的省道塌方,若没有该路段修复通行的确切信息,我们只能走原路,经大、小文公庙下山。登顶前,阿库再三确认,道路还是未修通,所以我们已决定登顶后回大文公庙住一夜,4号坐“天下索道”下山。但今天我们回到大爷海才中午12点多,不知哪位队友提出我们下午就下山,当天回西安。大家纷纷附和,确实这大通铺的日子能不过还是不过。阿库马上联系基地,确认这样调整可行。于是大家把原定晚上吃的水果统统消灭,挑夫们虽不乐意,但还是尊重团队决定。约13:45,我们离开大爷海,向大文公庙赶去。此时,浓雾散去,大爷海让我们在离开前一睹了她的芳容。
约摸下午3点,大部分队友到了大文公庙。因为“天下索道”傍晚6点停运,所以此时留给我们赶到索道站的时间还有3小时。我们想继续往小文公庙前进,但耗子要求大家等等尚在后面赶路的几名队友。这等待时间感觉过得很慢,终于20分钟后,全体到齐。领队阿库、随风和队友Edge等一直在帮助后队体力相对弱的同伴,此时阿库有点为难:前日从小文公庙到大文公庙,耗时最长的队员花了3小时。今天返程,还要加上从小文公庙到索道站的约30分钟步行,而时间仅剩两个半小时了。他告诉大家:如果下午6点赶不到索道站,我们还得在3500米海拔的山道上徒步3个多小时回大文公庙住宿。大家想都没想,都要求马上出发赶路,大不了再走一趟大文公庙。看来不住大通铺是今天最大的动力,大家有决心和信心赌一把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一人掉队,未在索道关门时间赶到,前面走的再快也没用。于是,男同胞们分担了部分女队员的负荷,好让她们轻装赶路,我属于自保型,只承担了一瓶“悦动”,有些汗颜。下午3点30分,全体出发,照例由耗子率几位急先锋打头阵,阿库、随风、Edge等继续收尾殿后。
我和两位来自深圳的女生走在队伍中间。她俩起初有些担心,我说到小文公庙就3公里,我们算20分钟走1公里,时间足够。我根据路牌算了下首个500米耗时,才8分钟;首个1000米,17分钟。这样我们都有底了,下午5点肯定能到小文公庙。后来两位女生脚下生风,越走越快,把我抛后头了。
中途遇到游侠客“轻装太白山,登顶拔仙台”2号团,大家相对而行,互相祝福。
昨天步履略有迟缓的队友“石头”也不甘落后,貌似他把体力节省下来放在这“最后一搏”上。赶路过程中,还不忘拍摄沿路风光,敢情他昨天的“慢”是“装”的。
果不其然,我下午5点零6分通过小文公庙。不过后续到索道站的路程有不少上坡台阶,给我造成些小麻烦。当时石头、一位来自上海的女生和我三人结组,慢慢地在台阶路上走,不时地停下休息,感觉比刚才赶路那段还累。
终于,我们于5点30分前到达天圆地方。此时这个核心景点游人稀少,我抓紧补拍照片,然后到索道站大厅与团友们汇合。此时,后队还在赶路,大家都有点担心。终于十多分钟后,后队一个不少来到了索道站,大家都高兴地站起来。感谢Edge等几位殿后铁卫,感谢负担最重的挑夫,更感谢几位“体力没有胜算,目标必能达成”的后队队员。原来,人的潜能一旦激发起来,真的会“小宇宙爆发”!
我们乘坐下午5点50分的缆车依次下山,到达地面后坐景交车回到景区入口,再乘大巴回西安。我感谢山神让我们在风雨交加这样不算好的气象条件下登顶成功并全身而退。后来我们得知,我们下山后的第二天,“天下第一”缆车就因低温和大风暂时停运,如果我们按原计划4号下山,极有可能面临两难选择:要么继续折回小文公庙住大通铺,要么徒步走山路下降800米或1200米到下板寺或“天下索道”下站坐车。
当晚9点过后,团队在西安解散,大家互相告别各自返乡,等待下一次旅行的重逢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