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轴心，而不漠视旋转
——周梦蝶印象之一

    台湾诗人周梦蝶于今年五月一日去世，之后，开始认真读他的诗、文，并看过台湾2011年拍摄的纪录片《他们在岛屿写作——化城再来人》。《化城再来人》时长164分钟，我看过两遍。整整两个下午，沉浸在诗的氛围之中。

    周梦蝶的诗，在大陆，只有海豚出版社2010年出版的选集《刹那》能买到。这本小小的诗集，我读过三遍，在一个月内。之后，在淘宝上买台湾印刻出版的三卷本《周梦蝶诗文集》，尚不包括他所有的作品。台湾的竖版繁体更符合周梦蝶的气质。

    中年之后，开始爱读诗，是因为年轻时读不懂读不下去的现在突然豁然明悟。洞彻的感觉如此之美妙。当然，也因为诗短，读起来不累。

    但读下来，心仪之作，依旧是古典诗歌，《诗经》之美，难以言说。外国诗歌，终究因语言而“隔”。现代诗人中，喜欢的，更是寥寥。周梦蝶是非常非常喜欢的诗人。喜欢一个作家，与喜欢日常生活中的一个人一样，因气味相投。

    录台湾印刻《周梦蝶诗文集》中周梦蝶的简介如下（节选）：

    周梦蝶，本名周起述，笔名起自庄子午梦，表示对自由的无限向往。1921年生，河南省淅川县人，开封师范、宛西乡村师范肄业。熟读古典诗词及四书五经，因战乱，中途辍学后加入青年军行列，1948年随军来台，遗有发妻和二子一女在家乡。周氏1952年开始写诗，作品主要刊载于《中央日报》、《青年战士报》副刊。1955年退伍后，加入“蓝星诗社”，当过书店店员，1959年起于（台）北市武昌街明星咖啡厅门口摆书摊，专卖诗集和文哲图书，并出版生平第一本诗集《孤独国》；1962年开始礼佛习禅，终日默坐繁华街头，成为北市颇具代表性的艺文“风景”，文坛“传奇”，1980年因胃病开刀，才结束二十年书摊生涯。

    《化城再来人》的起始，是周梦蝶用河南口音朗读自己的诗《我选择》，他读得很慢，慢性子的人估计等不下去。但是，那就是周梦蝶的节奏。

我选择紫色。  　　
我选择早睡早起早出早归。  　　
我选择冷粥，破砚，晴窗；忙人之所闲而闲人之所忙。 

    《我选择》是周梦蝶仿波兰女诗人辛波丝卡风格创作的，发表于2004年。我把它当作周梦蝶人生态度的表露。碰巧，辛波丝卡也是我很喜欢的诗人。周梦蝶是世外之人，但是，他从来也没有远离人生，“我选择热胀冷缩，如铁轨与铁轨之不离不即”。不即不离，是周梦蝶的处世方式，虽然，做到这样，其实很难。

    年轻时，我也许会对周梦蝶摆书摊的姿态更感兴趣，但现在，所有猎奇性的遭遇已勾不起我足够的好奇。对文本的阅读是对作者最大的尊重。在周梦蝶的字里行间，我读到的有：古典，禅味，老庄气息，热烈，隐忍，豁达，其中最重要的是，孤独，还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