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袛以异。’”
“崇德”,钱穆先生注释为“行道而有得于心为德。崇德者,以德为崇,略犹《中庸》言‘尊德性’。”南怀瑾先生用很通俗的语言将其解释为“就是薰陶、改善自己的思想,使自己的德性慢慢崇高伟大起来。换句话说,就是要如何修养自己的人格。”
“辨惑”,比较好理解,钱穆先生的注释为“惑,心有所昏昧不明。辨惑者,辨去其不明,略犹《中庸》言‘道问学’。”
关于钱穆先生提到的“尊德性道问学”,语出《礼记·中庸》:“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意思大概就是君子既要尊重与生俱有的善性,又要经由学习、存养发展善性。宋代理学家、心学家据此提出了各自不同的治学与教学路线。朱熹注《中庸》说:“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认为“尊德性”是“存心养性”;“道问学”是“格物穷理”。教人,应从“道问学”
为起点,上达“尊德性”,强调“下学”功夫。陆九渊则认为教人以“尊德性”为先,所谓“先立乎其大”,然后读书穷理。明王守仁则认为“道问学即所以尊德性也”。“如今讲习讨论,下许多功夫,
无非只是存此心,不失其德性而已”。强调两者之统一。
本章的译文是,子张问如何崇德和辨惑。孔子说:“以忠信为主,能闻义即迁而从之,这就可以算崇德了。喜爱一个人,就希望他活下去,厌恶起来就恨不得他立刻死去。既想要他活,又想要他死,这就是迷惑。(正如《诗经》上所说的:)‘即使不是嫌贫爱富,也是喜新厌旧。’”
“诚不以富,亦袛才异”,《诗经•小雅•我行其野》篇后两句。意思是你确实不是为了钱,只是一味的追求新奇。《我行其野》一诗描写的是一名女子出嫁到异国遭遗弃,打算回娘家,谴责丈夫的喜新厌旧。旧注:夫子引之,以明欲其生死者不能使之生死。很牵强!比较普遍的共识是程颐夫子的注释“此错简,当在第十六篇齐景公有马千驷之上。因此下文亦有齐景公字而误也。”意思就是本章最后所引用诗经的两句话是后世传承过程中搞错了,不应该在此处,应该是第十六齐景公有马千驷之前。还有一种看法认为并不是错简,孔子之所以引用这两句诗,并不是要从写诗女子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而是应该从第三方的角度看这两句诗及写诗的女子,不正是“爱之欲其生”的情绪结束,进入到“恶之欲其死”的情绪的种状态吗?《我行其野》描述的对丈夫的谴责不正是由爱生恨产生的结果吗?这也正是对“惑”是什么最好的一个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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