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首哉?不多也。”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太宰”,官名,掌握国君宫廷事务。钱穆的注释是“旧注有吴、陈、鲁、宋四国之说。或以《左传》、《说苑》证此太宰乃吴之太宰嚭,或即是”。《左传》、《说苑》等文中说此处的太宰是吴王夫差时的太宰伯嚭,但无法确定。
“鄙事”,卑贱的事情。
“牢”,《史记•弟子传》无此人,而《孔子家语•弟子解》有其名。朱熹的注释是“牢,孔子弟子,姓琴,字子开,一字子张”。钱穆先生的考据就更详尽了,“牢,孔子弟子。《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无其人,当是偶阙。或说即子琴张。今按:《论语》编者,于孔子弟子必称字而不名,然称字亦必加子字,其有同字者,则配氏以别之。以牢为琴张之名,亦无据。然此处牢字必是名,一部《论语》,惟此及“宪问”章单称名,或此两章是此二人所记,故自书名,编者仍其旧而未改。”首先肯定了牢就是孔子的弟子琴牢,字子开。编写《论语》之人,对于孔子的弟子一般都用字而不用名,如果有同字的人,则配以氏以加区别。整本《论语》只有此处的“牢”与《宪问》篇的“宪”用的是孔门弟子的名,可能这两章均是此二人自己所记,故记录时用的是自己的名,编纂《论语》之人未做修改,才形成当前的情况。
本章的译文是,太宰问子贡说:“孔夫子是位圣人吧?为什么这样多才多艺呢?”子贡说:“这本是上天让他成为圣人,而且使他多才多艺。”孔子听到后说:“太宰怎么会了解我呢?我因为少年时地位低贱,所以会许多卑贱的技艺。君子会有这么多的技艺吗?不会这么多的。”琴牢说:“孔子说过,‘我不曾被国家任用,所以多了些个人才艺。'”
钱穆先生在其《论语新解》中对于本章有这样的注释,“孔子既自承多能,又说君子不必多能。然亦非谓多能即非君子。此处不言圣人,而改言君子,固亦孔子之谦,不欲以圣自居。然谓君子不必多能,其所指示则更深切矣。或说此章云:聪明人诗文字画诸事皆能,但有不能为人者。此言亦可作深长思”。孔子虽然承认自己多才多艺,同时又说君子并不需要有很多的才艺,并不是说多才多艺之人就不是君子了。此处孔子不说圣人,而改称君子是一种自谦的表现。之所以说君子不需多能,其内含深远,君子应该更多的讲对于“道”的追求和践行,技艺只是细枝末节。也有人认为本章之深义在于,有些聪明人诗文字画样样精通,但却做不到仁德,这种理解值得人认真思考。古往今来,有才无德之人并不少见,即使近现代这种人也并不是没有,对于仁德追求的缺失,才是我们真正应该考虑的“舍本逐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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