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我的似水流年 |
1。“夜深了,
你还不想睡,
你还在想着他吗?
明知他不会回来安慰…”
这首骚歌的名字叫“心太软”,我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听这首歌。
一般“晚报,北京晚报。。。”的叫卖声响起,是我准备出门活动的时候。
这天傍晚,我提起书包塞入各种剧本,但是这天晚报的声音没有如约响起,却传来了这首歌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我是在去往郑州的硬卧车厢里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当时我觉得这首歌的旋律古怪龌龊,是顺着躯干往下三路走的路数;
“典型的骚歌。”我对523说,
“sb!”523点点头,继续看他的美术史。523是我的哥们,原来美院油画一室的,后来因为画素描不按照比例得罪了老师被发配到北电学广告。
2002年的夏天,这首歌使得我再次置身于1997年的郑州火车站令人窒息的人流中,我和523,两个北电的楞青提着两个军用背囊,站在郑州火车站前广场上,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2.
刚到河南的时候,我们住在国棉一厂的招待所中,招待所有两栋楼。一栋是砖楼,另一栋也是砖楼。区别是在于一栋行将废弃,一栋刚刚装修完毕。我和523住进了那所行将废弃的旧楼中。每天五元,房间里只有两个木板床和两张席子。到了晚上,只有我们一间屋子亮着灯光。事实上,那栋五层的小楼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招待所经理一直半信半疑地把我们两个人当财神似地供着,除了不提供吃喝。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因为我们许诺要把这栋四层小楼所有三十多间房子整个地包下来,住两个月――条件是等我们资金到位的时候。经理是个女人,女人总是容易听信承诺,死一百次也不长记性。
这位经理也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后一句话:如果资金到位
资金到位的时候……那似乎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约会;
97年夏夜,郑州国棉一厂招待所旁边闲置的旧楼二层的一间办公室中的两张木板床上,躺着两个全裸的青年;房间里热烘烘的,通常伸手不见五指;
也许回忆总是给我们一些错觉,因为无论如何不会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回忆中那些在郑州的无数黑暗的夏夜,连同我生命中其他最为黑暗记忆,成为我生命躯体上最不愿意触摸的疤痕。
于是那些个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晚上是有功课的,523作场景表,我改剧本。
我是把他带来作美术的,现在我们几乎不联系,因为忙。
“我要在两年内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我记得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他来和我结帐的时候,那时候我住在城北一个电影制片厂宿舍区筒子楼里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他说他决心要改行作广告,因为喜欢。
“那电影呢?”
“广告拍好了,再拍电影。”他很坚定。我祝他好运。他祝我好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把存折给他,我告诉他钱早就存在一张折子上,这从折子上的日期可以看出来。我们握了握手,有点英雄惜别的感觉。然后两人在工厂里一个小餐厅里吃了饭喝了啤酒。这是那天的菜单:
鸡蛋摊饼
土豆丝
酸辣汤
饮料:
酒不多,但是都有些醉意。
我们都没有吃主食,没有吃米。
“你不吃米吗?”他拿着那本油腻的菜单问
“你丫才吃米呢。”我笑
那天在饭桌上,这是我们对过去唯一的回忆。你知道河南人不说米饭,他们永远说米。这让我很是胃痛了一阵子。
然后他骑车走了。
那天饭桌上我们都没有谈郑州,我们也没有谈我们共同在郑州的日日夜夜,我们共同抵抗着那个世俗城镇的心灵入侵,共同抵御着我们理想的防线,我们几乎是相互扶持着走过97年的夏天,秋天和冬天……他把绒线帽扣在头上,骑车走了,
我挥了挥手。但是他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