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重回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这个城市我生活了二十多年，而这个小楼我住了差不多十年。可是再回到这里，却找不到一点记忆里的东西，全是陌生的。我拿着相机在这样的楼里穿梭很容易就引起别人的注视，那眼神也都是陌生。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我才是个奇怪的陌生人。最后倒是我躲躲躲闪闪离开了我生活十几年的地方。

要怎么样才算熟悉，是彼此给对方留下的印迹？找不到证据，就失去了意义。十几年前一个小孩整天一个人蹲在这里玩耍，他在这藏过小石子，他在这里的墙上又涂又画。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不经意间就变了，哪怕城还是那个城，楼还是那个楼。唯一的不同就是孩子长大了，整个世界也都跟着改变了。我们总是没办法拒绝成长，当然一定会面临改变。我总以为记忆是不会变的，可是却再找不到与它现实的对应。照片也会发黄，记忆也会模糊，或者模糊的不是记忆，就是现实本身。一如眼前的这幢楼，小时候它很高，很新。楼前的空地如同操场那样大，跑一圈会出汗、会心跳。现在几步跨过那小片空地，回头什么也没有了。

我一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步行在这个本来熟悉却陌生的城市里却想着一个和这个城市无关的女人。我总是一个人上路，或者不是一个人。只是会经常忽略对方。我并不是存心如此，但又没办法改变自己行走和思考的速度。两个人在一起行走，也许应该彼此迁就，迁就的结果是更好的行走，走更好的路。可是往往最后的结果行走变得不重要，谁迁就谁才重要。我们为了这件事争吵太久，结果忘了路要走向何处。分道扬镳是重回路上的最好办法，可是往往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东西了。

说到底我从来不了解我身边的人，我熟悉她的动作，熟悉她的语言，哪怕相隔两地也可以想到对方在做什么？可是当我们真正触及对方时却又什么也摸不到。一切都是虚无，感受，感情，没办法拿出来给对方，看到的从来不是最想给对方的。外在与内在的分离，不时的熟悉和陌生。我缺乏最起码的想像力，是一个刻意古板的人。只有到了有一天真正离开，所有才能合在一起。原来不过是一座城和一座城的记忆，一个人和一个人的过去，从没有未来。

P.S. 原来我也是一个对未来过敏的人。对于任何没有把握的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会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