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的时候，醒来发现身边的小动物已经没有了体温。

 

它像往常一样，四肢伸直，头歪歪冲着天。只是这次我不能再把它的身体板着U字，它的身体已经冰冷。揭开被子瞬间就感觉到外面的寒气，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的猫死了。

 

我有些想不起事情发生的经过，不过仔细看还是会发现猫的头扭曲的角度有些不可思议，已经超过了200度。它的半段舌头露在唇外，如同一片小小的桃花瓣，轻轻抚摸上面能感觉到刺刺的。那是猫科动物舌上所特有的倒钩，以前它总是带着温热和粘粘的口水舔在我的脸上，而现在却已经成了毫无生气的小肉片，我想把它重新塞进嘴中，可惜猫全身都已经僵硬，就连嘴部关节也是一样。我从身边柜子里拿出一把圆珠笔，用笔尖从猫嘴最后的犬齿的缝隙里插进去。我一手握住猫头，另一只手向下压着圆珠笔。手里能感觉到猫头与脖子之间如同被抽去铁芯的电线一样有着游离的部分。把死猫嘴完全撬开，并不是很容易。以前这只猫很喜欢咬的手指，而每次它咬我手指时我从来不躲开，而是顺势把食指插进它的喉咙，两个月的小猫喉咙正好咽不下我的食指，如果细心你会感觉到手指插进它喉咙时会瞬间变狭窄。拿出手指，你会发现小猫在那里张着嘴巴干呕，我总希望可以让它真的吐出来一次，可惜没成功过。现在却不轻松，直到圆珠笔上都已经有了裂痕。当我把猫的舌头完全塞回猫嘴里时，我握着猫头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手的猫毛。

 

原来猫身上油亮的皮毛已经黯然失色，也非原来如丝绸一般顺滑，而是匝匝着，如一簇黄乎乎的乱草。死亡就是这样的，会带走你的一切，内在的灵魂还有外在光鲜。我抓着猫的尸体，把它提到床前。猫爪还保持着横躺着时的姿势，如果稍加修整就是一个不错的标本。不过我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弄它，它的肚子也不像以前那样充满弹性，用力按下去，肚子深深凹进一大块。再在肋间用力一戳，腹间的凹陷才回复原状，好像一块橡皮泥。

 

昨晚猫钻进我被窝时，我还曾用力抓过它的肚子，如同气球一样圆满。抓时能感觉到肚内的气压与弹力，同时它也会给我一个极不情愿的叫声。把猫抓在手里，照例还是一手抓住四肢，另一只手攥住猫的喉咙。刚刚要入睡的猫喉咙里会发出温柔的呼噜声，伴着猫眼的一张一合。而你这时只要加大手里的力量，就能感觉猫喉咙里那根圆珠笔粗细的气管一上一下的在你手里滑动。你再用力些，就会发现猫的身子开始扭动，鼻息也随着加重。猫的身体柔软程度远远超过人类，它在你的手里可以随便扭曲成任何形状，而它的头与身子的角度极限也差不多是120度，让人赞叹。喜欢看着猫在手里无助的挣扎，喜欢听着猫恐怖的尖叫。这时它会对束缚它身体的任何东西都毫不犹豫地狠咬下去。而它牙齿刺入我手指的巨痛也让我不禁更用力，我想起来了昨晚听到了从我手里传出的一声响，如同晨风里爆开的花苞，那是猫的颈骨扭断的声音。

 

有些生脆或者沉闷？似乎又不曾响过，但唯一真实的是一切都已经实实在在发生了。

还是把猫埋了吧，就在我小院子里。

 

在院子里那棵绿色的植物下挖一个坑，我想那棵植物如锅盖一样的大的的叶子足够为死猫遮风挡雨。顺便把猫沙盆放在坑里，把没有用过的白色猫沙铺满了地面。猫的尸体放在白沙上倒显得有几分圣洁。在埋上土之前还是为猫梳好它的毛，用手梳理着死猫的毛皮，在它肩胛处我摸到了一块指甲大硬块，这又是它在哪粘到的脏东西。我抓住硬块的边缘使劲地扯了下来，才发现是一块带着毛的肉疤。这是被我打的吗？是前几天那次用院子里的木条打的？我为了这个院子要了这只猫，结果当我把猫放在院子里时，猫却如被踩了尾巴一般痛叫。

 

我不喜欢被动物缠着，更不喜欢猫哭狗叫。每次猫一叫，我必定打它。我以为畜生会记打，结果愈打愈差，我现在打的总是没有它叫的厉害。而且它缠我也越来越紧，只要我们之间隔着一道门，它必定会大叫，哪怕明知道我开门必定先给它一脚。而把它关在院子里那天可能是我最火的一天，那天是一个好天气，站在暖洋洋阳光下，我希望可以达成我的初衷，当我站在院子里时总能看见自己家猫或者在院子里，或者在院墙上，尾巴高高竖起，快乐地奔跑。而现在我的猫却跟地鼠一样蹲在我的脚下舔着我的脚趾，它的样子让人恶心。我一次次用脚踢开它，而它哽咽着爬在我的脚上不肯离开。终于这只猫的态度使我发怒，我操起身边的木板用力地打在它的身上。这次猫惨叫了起来，一声接一声。但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子，它把头伸进我的裤管里，然后拼命地向上爬着，不一会竟然全爬进了我的裤子里，如同我腿上的一个肉瘤，一边蠕动一边尖叫。我站在台阶上甩了甩腿，把这个赖皮猫甩了出去，然后又是一棍子。这次猫趴在地上不再动，叫声也慢慢变弱。我关上院门，我隔着窗户看着猫蹲地上一动不动。隔了半个小时我打开院门，走到猫的身边，用腿踢了踢它，它才如同虫子般又在地上蠕动起来，而它能动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上我的脚抬起头冲着我叫，一声接一声地叫……

 

猫埋在院子里，只用了我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拍拍手上的土，腿在地上蹲得久了有些酸。我又在院子里跳了会绳。回到屋子里，打出上面的字，身边一点动静没有，再也听不到乱七八糟的声音，真他妈的静。

 

P.S.这篇东西在写完的时候，真的有人会认为我杀了自己的猫，而当时被杀掉的跟猫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