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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春和我

(2020-12-30 16:47:55)

 陶春和我

 

二十年前,大约是我刚刚开始写作的时候,陶春把他,我,谢银恩,张毅打捆叫“汉安四杰”。汉安是内江的古称,可见陶春的自诩。那天我在侯志明的朋友圈留言“太白楼上衣如雪,曾是座中第一人”,我自己,以前也模仿写下这样的句子:滕王阁前叹崔嵬,自言汉安第一人。都可以想象,我们年轻时的张狂和期许。

四杰中,我现在成了作家,张毅一直是画家,而且辞去公职追求理想,谢银恩和陶春一起创立存在诗派,是诗人。

是的,存在诗派。

开宗而自成宗师,立派则自封门主,于诗歌界常见,有些跑马圈地和自贴标签的意思,年轻时年轻人都喜欢这样,而且捍卫。九几年吧,有一次存在诗派在甜城大厦开研讨会,----当时我还没有开始写作。不知为什么被邀请参加,研讨会后半程变成了对一中一位英语老师的批评会,我和李莽相视而笑。

至到后来我被陶春笼络为“存在同仁”,我也没有太清楚存在诗派的具体意义,但是语言和存在是同位素理想和主义可以组成理想主义,并不妨碍我喜欢他们的诗歌,我也在嘉禾大厦陶春的诗歌研讨会上慷慨激昂地发言,很真诚地说了些玄之又玄的话,类似六祖慧能。

陶春和谢银恩两人,我更喜欢谢银恩的诗,大气磅礴,奔腾深情,有海子的精神内质,烧灼着“形而上的火焰”,而陶春的诗,我当面评价过,有些过于斟酌雕琢,执拗于词句,情绪断裂,象那些急于表达倾诉的人,生怕别人不听不认,一下就站上桌子嘶喊,是“锻打的光”。

我可能有些偏见,认为陶春的写作态度有些像我经常在学生面前批评的那样:端。

我觉得写作既不神圣,也不妖魔,它只是一件普通的工作之“作”,诗歌特殊一点,里面藏着一些神性,但也用不着每每正告自己和别人:今天我要写诗了。且需要更衣沐香,好茶静室。尤其是陶春的一些长诗,很有些为诗而诗。大约是零五年的夏天吧,陶春正经地告诉我,他要写一首长诗,做为对他以前诗歌和人生的总结,我默然,在他面前,我是没有建议权的,他也不在乎。

可能,于诗歌,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意见他会在乎。

 

实际上,人如其诗。

年轻时写作着力于词语的使用,喜欢从诗词,古典和现代中寻找刺激,所以一开始写作,我自然就跟谢银恩陶春往来密切,包括后来更广泛的诗人圈子,希望一起炼词造句,而这种探讨交流的方式,基本上都在酒桌。校园小火锅,尧二烧烤,羊肉汤,江湖小排档,这座城市的苍蝇小馆,都是随意呼啸的激荡舞台,而陶春,基本都是主角,“座中第一人”。

陶春天生就带主角光环,任何场合,他都要抢夺话语权,尤其酒酣,进入他的话语系统,可以连续不断地说上几个小时绝大部分不知所云的大词术语造词,惊座八千,表演日神和酒神的癫狂,至于别人的观感,他是不在乎的。

不喝酒呢?有一次市作协在国土局楼上年会,邱成佑一时兴起,在台上说内江市他的文笔是最好的,我坐在陶春身边看他给一位女诗人改诗,碰碰他问他意见,陶春直接就在台下高叫起来,怕要不得哟。陶春和邱成佑还有一次众所周知的过节,隆昌县作协成立,陶春在成立会上大放阙词,邱成佑大怒,当场互怼,扬言以后隆昌的活动都不要请陶春。但陶春哪里在乎这些。

不仅动口,也有动手。一帮“存在同仁”酒酣之时,互争话语权,偶尔会老拳相向,秋实,王大明,都是重要参与者。有一次,朋友跟我说看见陶春在玉林串串与人争执,获得熊猫眼。有一次,大千在线网站初开,邀请全市艺术名家在制药厂一个农家乐过年,自由发言时,我说了两点,一是明年要写一本书《大哥》,二是要开一个江湖小排档。吃饭时陶春心里藏事,故意与一位摄影家冲突,大家分开后,返程的面包车上,我对着沉闷的车厢说,至少这事,我是支持陶春。同样的,陶春肯定不在乎别人的支持和讥嘲。

蒋蓝有次在李亚伟开的香积厨向我抱怨,说某天陶春到成都给他打电话约饭,他去了一看架式就说他来请,结果陶春那天叫了两三桌人来。而我不会这样,我组局会事先计算人数,安排座位,割不正不食,也不喜欢酒桌上说渊源,提人名,大多数时间倾听或选择性地说话。这可能是我们渐渐无法坐在同一张酒桌的原因。但无所谓,陶春不会在乎他的酒局多一人少一人。

有一次,我和他在菜市场买了饺子皮和馅回他家包饺子,唐璜下班把门一关,窝在另一间屋,我选择真实的部分赞美陶春,唐璜终于出来坐到一起跟我们喝酒,但是,陶春应该没有在乎,无论我和她。

随着互联网的广泛使用,我和他各自圈子扩大,陶春喜欢吹嘘,酒桌上说一些显而易见的谎言,有几次不欢而散,渐渐我不再参加聚会,他也不再叫我,除了一些无法避免的时候,比如蒲小林来内江,我们很少碰面,虽然,这样的场合我总是抢着把单买了,还是那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而那时,我决定做人生的减法,把朋友圈很多诗人从微信上删除了,包括像杨黎,赵野,雷平阳等等(趁此机会向他们表示歉意,为我的不礼貌和怪僻),后来陶春为了联系某项工作又加了我一次,谈完我又删了,然后,我们大约有好些年不在一起了。有时,我会想起他,不知他会不会想起了?但无论想与不想,他九成都不在乎。

所以你可以认为陶春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纯真淳朴的人,所以我们对他的称呼除了“老陶”“春哥”之外,还有“陶大白”“白痴”,他有时就是一个生活白痴,一切他都不在乎,除了诗歌。

我写作《百合心》时,我决定引用陶春的诗《致桃木》,小说中用“陶诗人”指代他,征求他的意见,陶春严肃地强调,一定要用他的真名。

他的作品,他在乎。

 

他一直希望用他那些繁复的文字来征服世界,让人们知道他名,让大家明白他意,文字就是他的信仰和依恃。他跟我说过,要让他们走向我,而不是我走向他们。但他还是无法抵抗世情时势,抱着《存在诗刊》全国游走呐喊,一有场合就迫不及待地跳上桌子嘶吼,终于,也有些人和事向他走近,比如蓝塔诗歌奖,那是个非常个性的奖。我忍不住想起那本《唐宋词选注》开篇词:“……看山却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所以也可以从此看到,陶春也是一个懂得变通,相当聪明的人,对于真正能够决定他命运的人,他也善解人意,对于女人,他也懂得讨好,王朔说得好,不聪明的人,不适合写作。

但我理解。这个商业泛滥的时代,留给诗人的阵地不多,每个人都在挣扎倾轧,我自己何尝不是?自诩四十岁后不说假话,但又敢时时说真话吗?五十步一百步有区别吗?

何况,陶春其实是一个相当善良,正直的人。飞扬张狂,咋咋呼呼其实是好为人师,推心置腹;出口伤人,漫不在乎也是坦荡简单;吹嘘,说谎,嗜酒……那也算是文人本性吧。

我刚刚投身写作时,几乎没有收入,一个要好的朋友的儿子白血病,陶春到处张罗,用上他所有的资源募捐帮忙,比庹大侠还要大侠。这次奔走中有一次我们仨在八号路口正逢饭点,朋友说就在随便吃点,我想着给朋友省钱,坚决要求各自回家,陶春的态度是那就喝两杯嘛。我决然离开回家,他们坐下喝了两杯,我不知道朋友是不是误会我怕麻烦抽身,我也从来没有解释,幸好我们的友谊一直保持到现在。而就在那天,我告诉朋友消息,朋友立刻丢下所有事情,从成都赶回,我们一起上青龙山。而那年春节前,我接到陶春的电话,说他刚刚给我朋友转了两百块,责问我,我冷冷地回答,我昨天就。

年轻时陶春还有一个让人无语的习惯,一喝酒就要从晚上六点喝到午夜两三点,内江几乎所有的文友酒客都受过这样的折磨,包括我,经常半真半假地哀叹:内江喝酒,我就怕两个人,一个是我亲家,一个是陶春。但年轻时身体挺得住,也多少喜欢这种纵饮长街,把臂而歌的豪情,我在我卖得最好的小说《大哥》中,写过两位大哥陶夏,谢淳恩,可以见证我们当年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酒兴友情。我也曾经向往地说,等我的《大哥》出版了,用稿费给他们办一个存在诗歌奖。也曾跟他一起,远征泸州,龙泉,成都,也曾在内江迎接远来的诗友周伦佑,龚盖雄,刘仲,楚楚,李海洲等等,虽然,后来我们渐行渐远,但有时我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已认为正确的事,就一定要去做?有个性有缺点的人就无法容忍?或者,这其中藏着什么心魔吗?

那天在殡仪馆,祭奠后坐着发呆,琴声呜咽泪水全无,吴新川过来拉我到棺前说,这是你兄弟,你看看他吧。我不太情愿地看着他怪异的脸容,觉得不是他,知道真是他。顾城说:“死亡是一个小小的手术,只切除了生命,甚至不留下伤口,手术后的人都异常平静。” 回想陶春斗争的一生,至少,他不会让侵略者指着尸骨说:这是个胆小鬼。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是命运的残忍,陶春在这场斗争中不算失败,即便未通大道,也闻也知。我想很多个夜晚,孑然一身的走在空旷长街,路灯映照他的长发,他整个人,孤的意味弥漫,他向前走着,内心充满力和绝望,柔弱而坚定,某种意义上,他也是天选者啊!

所以大闹一场,悄然离开。

虽然他还能创造很多奇迹的,但这样也……只能就这样吧。

 

 

                          2020年12月17日于大千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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