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在场者•说》

崔自默

问5：您对“美”的定义是什么？“审美力”对我们的生活真有影响吗？

答：美不等于艺术。“美”的定义，一如“艺术”概念，见仁见智，莫衷一是。艺术哲学和美学文献中各种概念不胜枚举。对于我而言，“美”仍然是秩序的考虑。我提出“数理逻辑美学”，就是认定科学的美是人类无法制造并超越的美。最好的科学家，就是最好的宗教家。最好的行，就是最好的知。《庄子》讲“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自然存在严丝合缝，我们觉得是偶然，实际是必然。必然，是时间与存在的一一对应关系。时间是认识规律的底线，它是一度性的不回头的。因果不能改，否则人类行为就没有了逻辑性，谈话就没必要了，重新成了一帮猴子。

对于一件艺术作品，你可以说“我不喜欢”，但你的意见不能代表我的心。我提出《心鉴》以及《价格决定价值论》，也是在哲学层面上对艺术行为进行解析，尤其针对艺术收藏领域。作为审美判断，说喜欢不喜欢都可撒谎；但作为艺术经济行为，是否买得起，则无法撒谎。

人都在寻找绝对的完美知音，其实，就是寻找另一个我；而我只有一个，所以失望在所难免。虽然说活在当下，懂得知止、满意，但不容易一以贯之。自我时常都要忏悔赎罪和难以自拔，不能满意，又何况衡量他人。

“审美力”与审美知识、审美心态、审美标准与审美经验等等有关。刘勰《文心雕龙》讲“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是讲“知音”，难矣哉。知美，亦复如是。很多人没有审美常识，其他背景学问匮乏，尤其是审美心态有问题，心胸狭隘却率尔操觚，这厮一旦掌握了话语权决定权玩一刀切，美将不美丑风兴啊。个人审美力不行顶多是自家难看，集体审美力不足就糟糕了。说假话也属行为不美啊，善恶不分也是丑啊。顺美匡丑是审美普及的任务。蔡元培当年提出“以美育代宗教”，好比提倡礼乐来施行教化，春风化雨式的，虽然不如失序作品的破坏力强，但有教无类总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