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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彩墨/2007年/北京/崔自默作

关于楼下噪声的对话

崔自默

甲：昨晚儿楼底下叮叮当当个不停，闹得我一夜没睡好！

乙：是啊，这说明什么问题？大冷天的。

甲：说明他们这些干活儿的根本不讲公共公德，没秩序，扰民！

乙：不是！

甲：那说明什么啊？

乙：说明他们一夜没睡！这大冷天的。

甲：为什么不睡啊？白天干活儿不一样吗？

乙：他们白天也在干啊，夜以继日地干啊。

甲：他们不知道睡觉好啊？这大冷天的。

乙：是啊，除非他们是傻子。这年头傻子还有吗？

甲：没有。

乙：楼底下是在赶工程进度，奥运会明年就开了。

甲：那也不能这样啊，大晚上扰民啊？！

乙：牺牲点个人睡眠吧，为了国家的利益，别太自私。

甲：谁自私了？奥运会又不是我们家的事，又不是我要举办的！

乙：国家的事就是你们家的事，没有国家哪有你们家？

甲：我们家的钱我能说了算，国家的钱我能随便花吗？

乙：狭隘！无知！

甲：我怎么狭隘无知了？银行那么多钱放着，给大家花花，怎么了？

乙：跟你想法一样的人多了，听谁的？都想花，抢起来？打起来？

甲：奥运会能挣钱啊？

乙：挣钱不挣钱跟你有啥关系？你又不能随便花！

甲：挣了钱修马路，治理空气，降低物价，咱不是也有份儿，也过得舒服一点不是？

乙：据说是能挣钱。

甲：据说现在运动员得冠军直接发金条，摆一桌子。这些运动员可真幸运。

乙：你羡慕啊？你有本事也去参加啊，拿个冠军。

甲：我不是没机会参加吗。

乙：也没见有人拦着你啊？

甲：咱这不是过岁数了吗。

乙：你小时侯干什么去了？

甲：小时候还不时兴奥运会呢，咱那时候知道什么是奥运会？

乙：究竟没有圣人啊。

甲：这帮工人也实在不容易，没早没晚地干。

乙：谁辛苦谁知道，不信你去试试。

甲：我干不了。

乙：你就会说风凉话。

甲：这怎么能叫风凉话啊？扰民行吗？那是我的公民权利。

乙：你也知道权利？你也有辛苦的权利，你怎么不去大晚上跟他们一起干活儿啊？

甲：这不是社会分工不同吗？

乙：你觉得自己高贵？

甲：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乙：那你瞎得瑟啥？还说有意见，扰民？就你事多，你听见别人说了吗？

甲：这就咱俩，别人说你也听不见啊？

乙：人家别人就不说，要懂道理。

甲：那是虚伪。

乙：就你不虚伪？就你知道民主？

甲：怎么能这么说？别上纲上线的！

乙：所以……

甲：所以什么？

乙：遇到事多想想，再多想想，少说话，少说废话，多做事，多做好事。

甲：你一大早给我上什么课啊？你是大学教授啊？你是博导啊？

乙：我就是！

甲：那我得先尊称您一声：老师！好老师！

乙：啊。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

甲：说什么呢！你以为我真想听你瞎掰呢！

乙：咳！你算老几？你有资格听我讲么？！

甲：你真以为我稀罕听呢！我稀罕那些破玩意儿？伪道学，全是胡诹八咧的，管屁用啊！

乙：你懂个啥？

甲：我是啥也不懂，耽误我吃了？耽误我喝了？耽误我上厕所了？

乙：你听听，这素质，忒低！

甲：我愿意素质低，关你个球事！

乙：你这种人早晚是社会的负担！

甲：我又不吃你们家的饭，不撬你们家的门，不抢你们家的——东西。

乙：整个一个无赖，社会渣滓！

甲：谁让我是你学生来着？老师！好老师！

乙：渣滓！

甲：老师！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