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又一次连通

却是几乎没有对话的交谈

这头对着话筒呼唤

那边只有自语喃喃

这一头是我

老爸在电话那一边

 

儿时守在父母膝前

童年缠绕着彩色的藤蔓

暖暖的慈爱

滋养我渐渐羽翼丰满

正值花季的那年

告别了父母

一下子走了很远

陪我远行的

有父母浓浓的牵挂

还有家乡飞来的书信

伴我涉水攀岩

 

花开又落

年复一年

不知从何时起

鸿雁把任务移交

无形的电波连通了思念

给家中打电话

成了生活的必需

因为

那里能听到父母的乡音

也看得到

他们经历风霜的笑脸

无论走到哪里

犹在父母身边

 

打电话这件事

那么美妙神奇

又那么普通平淡

如若时间错过

彼此都会心生不安

偶尔未能如期

下次必须说明因缘

喜怒哀乐在电波中闪烁

独有的幸福在通话中溢满

 

那一次次

或短或长的通话

仿佛就在昨天

我们评世界风云

聊趣事奇谈

我们说天南海北

论家长里短

他将生活琐事娓娓道来

我把所见所闻描述调侃

表针在通话中滴答行走

星辰消逝在话语之间

 

直到我也退休

父母已是耄耋之年

时光蛮横地从身边溜走

却不肯说声再见

通话的周期

悄悄延长了

通话的时间

也慢慢地缩短

 

记得又一次

聪明的老爸

抓起话筒抢先发言

家中大事小情

统统“汇报“一番

身体还好，底气也足

你忙你的，不用惦念……

我笑纳了老爸的旁白

也懂得老爸

是想把衰老的事实

有意遮掩

 

是谁无情地

用刻刀在我们的

脸上心里都划出伤痕

无理地将时间设限

我和父母的通话

明明还没有讲完

我只是想

和他们叙叙家事聊聊天

我只是想

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电话又一次连通

却是几乎没有对话的交谈

这头对着话筒呼唤

那边只是自语喃喃

这一头是我

老爸在电话那一边

......

 

（写于2020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