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次马兰之行的预期目标中并没有把“红山”视为重点,虽然它是广义的“马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毕竟那里不是自己当年工作和生活的大本营。没有想到,在通往红山的途中,看着曾经熟悉的大片戈壁滩、丛丛的骆驼刺、黑灰的山石,心中缓缓升腾起一种久违的感觉,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原来我与红山也有着难解之缘。
远处那颗挺拔的白杨树是程开甲的夫人种下的,那是一种精神的象征。
1969年的初春三月间,我和我的伙伴带着朦胧纯朴的憧憬,与人生第一个转折有缘相撞,而被我视为“起跑点”的正是红山,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大熔炉”。在那荒凉的山窝窝里,经历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包括条例、队列、操枪、投弹、紧急集合、站岗放哨等;接受了带有浓郁时代气息的政治教育,除理论课之外,还包括庆祝九大召开和“最高指示”的发表、早请示、晚汇报、排节目、出版报、办专栏等;初步完成了从普通中学生到革命军人的转变,也尝试了远离父母独立处事的苦和乐。那时的趣事和感受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部队第一次发了津贴,虽然只有几元钱,但还是很兴奋,战友们结伴请假到红山服务社买了新疆特产葡萄干,又赶着到红山邮局给家里寄。只记得当时寄包裹的邮资比买的葡萄干还贵,才知道离家真的太远了。
大概是1974年,在红山通信团教导队参加了为期三个月的业务培训。在教导队里较系统地学习了电工学、电话学理论和半导体基础知识,为日后的工作打下了基础。在此也饱尝文革“复课闹革命”后遗症带来的苦果,当时着实让我们的“β教员”动了不少心思操了不少心。不过,有这一期培训成果垫底,我再承担新兵的业务教员时还真的得心应手。
1976年到四川井研县接兵后直接到新兵连承担了训练新兵的任务,地点就在红山。新兵连由两个男兵排和一个女兵排加上炊事班共百十来人组成,我担任连队的副指导员。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坚苦的训练和恶劣的气候给了那些“川娃儿”一个下马威,不少小女兵的脸上、耳朵和双手都生了冻疮,看着他们在经受磨练中悄然成长,我心存慰藉。
1976训练新兵的连部一班人及班排长在红山的留念
红山还有属于我们连队的大片菜地,我们自力更生种下了土豆、萝卜、蚕豆等适宜冬储的菜(其他应季蔬菜种在马兰)。上山劳动自然成了我们在马兰和红山之间最频繁的往返,早出晚归。翻地、播种、浇地、施肥、锄草、收获每一个环节都有我们的参与和汗水,劳动中的竞赛场面还记忆犹新。有一次劳动之后接到命令——步行拉练回马兰,那可是乘车也要跑上个把小时的山路啊!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后半夜回到连队,不少战友脚上打了泡,对那次经历印象太深了。
还有那由天山之水顺流而下形成的小溪,像一条生动的彩绸装点着红山。在新兵连的时候,那是我们女兵常去洗衣的地方,每次到河边也是我们最惬意最开心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忘记是谁的手帕被水冲跑了,我们对着小河大声叫着、踏着河边的石头追着,最终也没能追上,眼睁睁地看着它漂走了。以后的每次上山劳动,这小溪的水也是我们的饮用水,解渴、做饭都用它,用这天山水做出的面条汤味道好极了。这条延绵的小溪水给我们带来太多的美好记忆。
红山还是通信团团部的所在地,我们二营的四连也驻扎在红山。因此,我们也常因公因私走亲戚般地往来于马兰与红山之间,条条山路都有我们走过的印记。每次乘车进出红山,我总喜欢回首欣赏甩在身后的盘旋山路,就像是一条银色的带子在山间舞动,路两侧的山石中顽强地生长着小草和随风摇曳的小黄花,很美。在新疆留下的有限照片中不少是在红山拍的,背景有团部的办公楼,更多的是远山、石头、小溪、草木和茫茫云天。

红山水库是进入红山的必经之地,只记得那时水很多,汪汪的一片,现在已经干涸了。
我们把它作为进山的标志,每每走到这里总会让我们为之一振。
这是我们的兄弟连队(姐妹连队)通信四连驻地旧址。
这是红山一个神奇又神秘的地方——当年研究所的大楼,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
这条河沟很长,它记载着好多好多动人的故事。现在的水量已经大不如前。
现在,红山的营区已经转移,这里不再作为基地的工作生活区。但是,红山留下我成长的足迹,留下我美好的憧憬,留下我青春的歌声,留下我永远的记忆。我钟情马兰,也包括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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