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三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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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三舅走了
三舅生于一九五一年。
他出生的时候,姥爷一家人生活正在困难时期。
我只知62之困难,对51灾年基本无知,现在回头想,那时的几十年间都不会好到哪里。
据说,大人们都没有吃的,更何况对这个新出生的小孩子了,他是靠着大人们嚼碎的面糊糊一口口喂养起来的,经常还要到地里去采摘一些野菜充饥,未成熟的农物(刚灌浆的麦子)成了救命之物。
那时孩子虽多(也夭折了几个),但因年龄及其他原因,大多还帮不上太多忙。
大舅成年后到浙江舟山当兵。
二舅读铁路中专。
三舅中学毕业后到南京市郊的句容插队。
四舅就不用说了,比我姐姐大不了几岁,毕业后在市里游荡。
在他们成年之前,我母亲给家里做了不少贡献,不然四个饭量惊人的男孩子能否活下来仍是个问题。
三舅自小至插队返城之前,最大的一个人生问题就是吃不饱。
说也奇怪,这个打小吃糠咽菜的舅舅,长大后竟成了家中个子最高的人,仅仅是最高而已,因为营养摄入少,或许给他以后看似强壮的外表内埋下隐患。
自小被无营养食物养大的人,撑成了一个大胃口是无疑的。
在农村插队的时候,队里看他魁梧异常,让他去村里的采石场开山采石。经常饿得跑回家来,煮三四斤满满一锅,足够现在七八人吃的米饭,一个人竟能吃得精光,看的姥姥心酸。
说也奇怪,按照我姥姥家的出身,属于“苦大仇深”根红苗正的正宗贫农,三舅一直期盼参军,竟多年未能如愿。参军的本意是既能跳出插队的苦海,或许以后还能安置工作;再一个说,也能发挥其所长,他的确适合参军,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力大无穷,且心灵手巧,按照他的话说:师以上不敢说,团营啥的,旗手咱不干谁能干?
为此,每当招兵的时候,大舅和三舅一起跑,费了许多口舌,硬是没能打动村干部,随着年龄渐大,慢慢错过了他的这个梦想,成了每每回忆之时必谈的遗憾。
一直到了七十年代末,快三十岁的人才实现回城梦想,被安排在市人防的某个单位,估计也是属于下苦力的,好在人性使然,经过十几年的磨难已经成熟很多,加上天生开朗乐观,给我母亲的来信中也感觉好了很多。
既已回城,娶媳妇就摆到了议事议程,好在虽然家境一般,但小伙子人性善良相貌堂堂,很快就成了家。
再后来,几兄弟合伙在老宅上盖了二层楼房,有了小孩,他的单位也从全民动员深挖洞紧备战逐渐过渡到和平时期的市场经济中,人防工程逐渐都被改造成仓库(特别适合水果蔬菜的储存周转),工作转入管理性质,轻松了很多。
三舅一直住在老宅里,自然姥姥的生活起居,他承担的就多一些,后来随着珠江路拆迁改造,在紫金山下分了三套房,姥姥离他最近,基本上也是他照顾得最多,直到姥姥86岁去世,我母亲对此一直心怀感激。
在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纪的前十年,三舅大约过了二十来年的好日子,娶了媳妇,翻盖了老房子,爱女一天天长大(特别像三舅)。再后来有了自己三室两厅的房子,招了公务员的女婿,有了孙女,也经常听他说:随单位到哪里哪里旅游了,大家都说:老三终于苦尽甘来了。
几位舅舅都没有什么高学历,但人人兴趣广泛,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知道的很多,每每他们海聊的时候,我都很难插得上嘴,特别是三舅,搞笑一流,言语诙谐不说,加上那丰富的面部表情,经常把我们逗得大笑。
记得在八十年代后期,出差路过南京。那时我正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年龄,三舅也正值壮年,在玄武湖里一人一浆,一左一右,如赛艇一般,轻入水、强划桨,上下翻飞,把小船划得飞快,让两个大男人好一阵骄傲,一抒胸中的豪气,那时给我的感觉,三舅的力量要强过我,崔家的猛男非他莫属。
在09年的五一期间,老大老二老三,在承诺了多次而未能如愿后,终于有机会一起到济南看我母亲,我也得以有机会孝敬在南京把我看大的舅舅们,先曲阜,后泰山,自认为做得还不错,三位舅舅都很开心,没想到这竟是三舅最后一次来济南了。
10年中期,南京来信说三舅查出肾不好,坚持了半年,在10年年末就走了,刚六十不到。
病重期间,三舅怎么也无法接受,他说:我这个人不能说好事做尽,但吃了所有该吃的苦,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好事,到了该享福的时候,老天爷竟然……。这话我信,三舅就是这样的人。
从南京回来,文字起了个头就一直没往下写,想写的东西实在太多,千头万绪理不出头绪,只能在一年之后冷静下来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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