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一日游（1）

四月三日

八点十分，天气晴朗，带上水，出发喽。

耳边的春风在呼啸，拂在脸上舒服极了，不知怎的，每次要实现自己的出游梦的时候，总是精神抖擞，浑身有劲，心情特好。看着嘈杂的车辆和人流也不觉得特别烦躁，可能是马上就要逃离这牢笼时的少许留恋吧。看着他们各自不同的神态，也没有了平日所产生的浮躁与距离感，变得亲切与友善。

城市的大道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变得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街边上有一群群的红男绿女，个个人漂亮、衣光鲜，人手一车，一看就是准备集体春游的学生。从他们那漾溢着喜悦、迸发着青春略带焦急的表情可以猜出，他们是在等着自己的同伴。在自行车的后架上装了许多的大包，不用说，那是他们的午餐。说到中学生的春游，我还真是忍不住的要多说上几句，现在中学生的春游对城市周边的环境的破坏力是满大的。我们学校就在济南市的东郊，三面环山，每次我在远足的时候，我都能够看见他们春游过后的满地狼籍。火腿肠的塑料包装、散遍山岩的啤酒瓶碎片、空易拉罐和纯水瓶……每次我见到这些郊游的小孩在制造这些旅游“杰作”的时候，我总是要对他们说些关于环保的话，只是不知效果究竟如何，反正我是看着我所居住地附近的山峦的环境状况在一天天的恶化。我很是为这一代的小孩的环境意识担忧，也为环境保护意识在全民当中的推广而感到任重而道远。放纵是容易的，理智是艰苦的。

眨眼间，自行车已由东郊穿过市区到了南郊。此时，人们已经开始一天的劳作。因为是郊区，街道上货车及拖拉机的数量明显比市里多了许多。可能是我国制造业水平较为低下的缘由，所有的货车及拖拉机一律黑烟滚滚，使我刚出发时的好心情变得开始有了一丝的灰暗。千万不要这一路总是这样吧，要真的老是这样那我可就惨了。

因为开始进入南郊的山区，道路自然就变得坡路不断，呼吸也变得急促，希望不在机动车的尾气包围之下骑行，这只是我对空气质量的一点小小要求，也是我今天万米迢迢出行的真正动机。按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不过现实就由不得我了，闭上眼假装看不见，心中尽量淡化对废气的厌恶。使劲往远处看，心里想着修饰那荒山秃岭的所有美好名词，就当他们是黄山、张家界、四姑娘、唐古拉……爬五道梁喽。

城乡结合部的环境问题是我这些年来所最担心的，郊区农民的经济活动有余而保护环境的措施基本为零，我是亲眼看着许多山清水美的地方变成垃圾遍地污水横流的人间地狱。从某些角度来看，这就是现在许多大城市出现的垃圾包围城市现象的真正根源。

十五公里了，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还没有真正骑出城乡结合部，马路虽然是新修的，但农民已经把非机动车道完全破坏了，沿路建成的及在建的商品房，无一例外的把非机动车道当成商品展示地、维修场、建材堆放点及施工工地，副道变得砂石遍地，坑坑洼洼。

在一个约有一公里长的爬坡路上，一辆装满建材的拖拉机不快不满的与我并行。这时，我的思绪还沉浸在对人类生产活动的反思上，骑的无精打采。左闪右躲总是躲不开扑面而来的黑烟，看着它吃力的样子，心里忽地涌出一股与它拚一把的念头，深吸一口气，两腿一叫劲，自行车如离弦的箭一样的窜了出去。调匀呼吸，双腿注意骑行的全过程，只是脚蹬不是像公路赛车那样的带有脚扣，往上带的时候用不上太多的力量。不过就是这样，爬坡的拖拉机还是被我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不用呼吸它浓烈的柴油废气了。离坡顶还有三百米的时候，我的腿已经不属于我的了，它除了带给我酸胀和麻木的感觉之外，仿佛已经脱离了我的大脑的指挥，罢工不干了。我唯一可能的就是维持骑行，别从车上下来，像其他人那样的推车上坡。在以往的长途骑行中，我所设定的追赶目标能够逃出我的追击的不多。所以今天不管怎样我也有这个必要用自己的行动捍卫自己以往的彪炳战绩。我是不是有点自虐狂的味道？只听我大喝一声，逐渐加速，身体左右摇摆给做功腿加力，从正面看，我想绝对像环法分站终点的冲刺动作。

过了大坡，道路两旁的建筑明显减少，视野显得开阔了许多，多少有了一点郊游的味道，但也之能远眺、不便近观，只因在道路的两旁，一堆堆的不知谁倒的建筑和生活垃圾，在阵阵四月的春风中飘出时断时续的恶臭，尚未发芽的荆棘上挂满了塑料袋，迎风摇曳，夺人视线，颇杀风景。

下坡之后右拐，直奔济南市饮用水的主要蓄积地——卧虎山水库而去。以前曾多次与同伴来此游玩，上高中的时候还曾横渡过，那时旅游意识在国民的心里尚未广泛形成，未遭破坏的景观给我留下深刻和自然的烙印，这种感觉在近些年的多次远足中，已经再也看不到和体会不到了。十余次的登泰山给我留下的印象里，最好的就是七二年的那次，喷薄的日出与无边、奔涌、翻腾的云海使我恍若置身于天堂仙境之中，真不愿再回到山下的人间俗世，那时的泰山给我留下极为美好的遐想。八十年代以后的日出，哪那还叫日出啊，从乌蒙蒙的烟尘中灰头灰脸的探出头来，一点壮阔的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对大气污染的憎恶，所以有的时候我干脆早晨不起床，不去受那刺激，呦，嘻嘻，我又跑题了。

熟路熟地，转眼就到，路儿虽窄，但随着山势、水库的变化弯弯曲曲，伴随着山谷中小鸟的鸣唱，却也骑的春风得意、一路轻松。只是水库边的商店、酒家比以前多了，一个不知是什么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单位）所建的号称水上酒家的酒店，霸道的占据了沿岸好大一片风景优美的地方。山坡上还建了个什么画家村，哼！在这有山有水的地方，小楼亭台，自己逍遥自在（这些画家可真会享受，不知是通过什么办法搞到的地皮），只是不知他们所排弃的废水流往何处？水库？济南市饮用水主要水源的水质谁来保证？想想又是一肚子气。

到了坝上，零星散散的一长溜做小买卖的农民，卖的啥？无一例外都是鞭炮。济南市在四年前与全国许多城市一样，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于是在郊游的时候，多半人会放几个过过瘾。

大坝还是满壮观的，站在坝顶，看着坝下在水边嬉戏的人，给人一种很远的感觉，锁上车子，信步走下去，因为现在是枯水期，水平面几近库底，露出常年淤下的黑泥，库水在山风的掀动下，拍击着岸边，搅起阵阵黑色，看样子水质也实在不敢恭维，我想这与水库上游的乡镇大力发展经济不无关系。身旁常年隐于水下的石头集满了不知是淤泥还是水生植物的东西，在阳光的照晒下，爆开了颜色怪异的皮，给人一种脏的感觉。只好转身上到大坝的中间，在满是火腿肠包装纸及其它垃圾的空隙间找一地坐下休息，任凭带着库水怪味的山风的吹拂，心里还是愤愤然……

人类的生产活动是给人类的物质需求带来了最大的满足，但如果无限制的顺其人类的欲望，最终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看着那些开着小车来的坐在哪儿野餐的游人，心想，他们之中肯定有政府部门的人吧，他们在这一路走马观花式的观景之中，看到路边倾倒的堆堆垃圾心中会有何感想？他们最终会把自己今天制造的垃圾带走吗？咳，又扯远了，其实他们把垃圾带回去又能怎样？在尚未实现垃圾处理分类化、无害化的今天，城里的垃圾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又转移到近郊农村的。所以，尽快的实现垃圾分类及无害化处理是保持我们的青山绿水长在的最重要的一点。啊呸，我要抽自己了，各位大侠，要么本文的名字就叫《跑题记》吧。

虽然此地已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与自然，可不管怎么说也还是比城里要好得多，至少那稍带一些怪味的空气就使我觉得亲切和欢娱，毕竟现在身边的一切与我每日面对的水泥大楼是截然不同的。

稍事休息，已毫无累意，甚至自觉比以前骑行到此的感觉还好。回到坝顶，问卖鞭炮的大爷要了十个最大、最响的二踢脚。我也不放，转身送给旁边的小孩放。二踢脚果然了得，打到了四十多米的地方，看着空中炸响后的缕缕青烟，听着山间不绝的回音，心中的一口恶气得以释放少许，心情舒缓许多，就算是给我继续前进所燃放的礼炮吧。


回到大路后，景色渐好。这一带便是济南市近期所开发的旅游观光区了，因其道路两旁种植了许多的果树，每到四月，果花盛开，满山的梨花把平日光秃的山峦披上层层叠叠的花毯，游人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花的海洋，倒也显得别有一番意境，吸引了城里的许多游人前来赏花，所以济南近郊的许多乡镇便把四月某日至某日定为自己的某某花节，利用这一年当中难得的景色来发展经济、招商引资。

这一路段，保护的较好，护路人员正在道路的两旁利用这植树的最好时节抓紧时间植树，路的右侧竟然流水潺潺，让我感到一丝意外，只是流水被新砌成的整齐的石坡所束缚，不再给人以小溪的感觉，而是有种排水沟的印象。石坡上时断时续的写有“禁止向河中倒垃圾”的标语。道路两旁的果树尚未开花，景色显得贫瘠，一副北方地区的地理写真。大约再过一星期左右花就开了，到那时再来不迟。

一路骑行不提，在和煦的春风里，我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四门塔。这里以前常来，倒也没必要进去。只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塔，到值得一说。据考证这是我国现存最早的石塔，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小塔呈方形，有四门，每门面对一石雕。对于喜爱自然的各位大侠来说，一般不会到这自然景色极逊的地方来观赏这小小的人文景观的。前两年曾有居住在附近的农民把塔内石佛的头凿下倒卖，亏得及时破案，不至于在马上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再发生文革时期的悲剧，使存在了两千多年的石佛身首异处。


此时已过饭时，在面对群山的小饭店里就餐，炖鸡块、葱烧豆腐，鸡味较好，因为是本地家养鸡，只是炖的欠火候，葱烧豆腐基本不会做，要一瓶啤酒，自斟自饮，想想一路走过的艰辛，看着面前的山景，到也自在。只是此地又新修了大殿，新簇簇的，与荒凉的四周环境极不协调。这也就是坛上的许多大侠所感叹的低级开发，这种开发实际上是破坏了原本极具价值的资源。

饭后，鸡块剩余不少，怕浪费，恰见店旁有一小狗，比只大猫大不了多少，正在狂啜一盆水样的清汤。于是善心大发，快步过去，丢一鸡块给它，看着它香甜、贪婪的吃下，脑子里正在想着它将如何的冲我摇头摆尾大献殷勤觊觎我碗里的鸡肉时，不知，它是气愤我的浪费还是恼我没有一下把鸡肉全倒给它，总之，它竟箭一般的向我窜来，发出大狗一样的咆哮，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本能的一纵身，跃出丈余，因为发生的突然，全然没有准备，跳出后竟然怔在那里发呆，刚刚在脑子里构成的充满乡村意境的人狗亲近图如肥皂泡一样的破灭。回过神来，只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再想过去踢它，又怕主人说我欺负小动物，刚才一幕别人没见，万一我踢狗时让人瞧见岂不自讨没趣？真后悔，刚才它冲我冲来的时候没有来一个空中转体接飞脚，凭我从小学时就踢足球所练就的腿部力量，我自信能把它踢出20米开外，唉，老了，反应毕竟不如从前。不过后来一直奇怪：当时怎么一下子就能跳怎么远？

既然它狗咬送肉者，不识好人。我也就端着碗，悻悻的回到桌旁，结账走人。

回家的行程一路顺风，只是骑到半途，杀出一毛头小子，与我寸土不让，惹得我火起，拚上老命，发力猛蹬，毛头小伙毕竟经验和实力不足，骑车不比长跑，绝对力量在蹬上坡路的时候还是有优势的，他站着蹬都不行；加上滑下坡时的大自重、减风阻，他不输怎的。顺便说一下：我骑的是淑女车，只能弯着腿骑（伸不开），诸位大侠，你们说我当时的骑行姿势是不是很好看呀？不准笑！谁知你是见字如见人、发自内心的、赞许的大笑？还是会心的、认可的微笑？还是鄙视、轻薄的、笑里藏刀的奸笑？不然我180斤的体重蹲死你。不但不准笑，而且要继续往下看！不然，哼！

别人的游记都有个名字，我的这个不伦不类的东东叫个啥好呢？想了N天未果，马上就要该往坛上帖了，急切之下，仍无妙计可施，干脆就叫《狗咬送肉人》吧。

欲知下回分解，请看自行车一日游第二回

beiguanzhe@sina.com

(这段文字实在是老的可以，只能老字库寄存    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