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进入2011年，或者是，自从我上班后，狗狗突然变成一个体贴的小人儿。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一定是狗狗甜蜜的问候：“妈妈，我喜欢你。”

    小人儿真会拍马屁啊！我伸了个懒腰，美美地想。

    这句话被衍生出很多种用法。

    分手时：“妈妈，我喜欢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我生气了：“妈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玩high了：“妈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这招用在很多地方都灵。很难对一个口口声声说“我喜欢你”的小孩儿大发雷霆，或者狠下心来说：“不，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狗子爹偶尔会吃醋，但很快适应了。因为狗狗也有拍他爹的独特方法。

    每天哄睡中，狗狗必定要深情地呼叫他爹几次。

    “爸爸——我要喝水。”或者“爸爸——太黑了，我害怕，把壁橱灯开开吧。”

    每次我和狗狗玩什么正高兴的时候，狗狗一定要大喊一声：“爸爸——快来看！”爸爸若是行动慢了些，狗狗一定会立马跑到电脑前，连拉带拽，把为爹赶到现场，以分享他的乐趣。

    昨天领狗狗去超市，本来我们要打算给他的玩具家族添一套变形金钢，没想到，他自己看上了一套奥特曼。照我们的眼光，真是无聊的玩具，只能动动胳膊腿，连膝关节都没有，而且一套9个，差不多一样，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呢？

    狗狗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不肯撒手，只好买下。出了超市，他便一直拿在手里摆弄，直到回家。午睡也不肯睡，掰着这9个粗制烂造的塑料人，一会儿摆个跑步的姿势，一会摆个倒立的姿势，每摆好一次，就跑去把他爹拽来，说：“看——”

    他爹眨着惺松双眼，一脸苦笑地被拉到现场，立马故作惊讶地赞叹：“天啊——这么多奥特曼在跑步啊！”

    狗狗在一边抿着小嘴，有些得意又夹带着羞涩地答：“是啊！都是我摆的。”

    是啊！孩子真是甜蜜的烦恼。

2

    狗快三岁了，该训练他用杯子喝奶了。问题是，他不是不具备这个能力——他可以用杯子喝水、果汁以及各种饮料，但他拒绝在喝奶的环节上施展这个能力。

    “我要用奶杯喝！妈妈抱我！”他要求，“我要边喝边摸着你的脸。”

    上班后，开始由狗子爹哄他睡觉。但很快，他的要求便升了级：“我要爸爸妈妈都陪我睡！”

    而习惯了狗子爹哄睡后，不知是对我过于兴奋，还是我的方法过了时，我哄睡的过程开始变得漫长而痛苦。“我要躺这儿。妈妈给我让个地儿。”他说。过一会儿又说，“再讲个故事吧。”过一会儿，又把被子踹了：“我喜欢凉，不喜欢热。”过了五分钟，还不睡，光着屁股跑下床，“我要去找爸爸玩……”

    狗子爹常常对我哄睡的效率之低下表示抗议。我也无可奈何，也不能每天都故意等到他睡着后再回家吧。

    小人儿现在非常会讨价还价，因此，每和他提出一个要求，都要事先算计半天，以防被他算计了。

    ——“我想吃糖。”他说。

    ——不行。马上要吃饭了。

    ——我就要吃。我就吃一块。

    ——那只吃一块就不吃了！好吗？能做到吗？

    ——好。能做到。

    信誓旦旦之后，得到了一块糖，珍惜而欣喜地吃了。可没过多久……

    ——我还要吃一块糖。

    ——刚才不是说好只吃一块吗？你说话不算数！

    ——刚才吃的是红色的。只吃一块红色的。可以再吃一块绿色的……

    他在看一部新的动画片，狗子爹催他快去睡觉，他诚恳地说：“最后看一集就去睡。”

    狗子爹依了他。可那集结束之后，他申辩道：“这不是最后一集啊！后面还有一集呢，这一集才是最后一集。”狗子爹哭笑不得，只好骂他：“你这个强词夺理的小坏蛋！”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只要问狗狗：“你是谁？”

    “我是小坏蛋。”他也坏笑着回答，表情和他爹一模一样。

    小坏蛋也有很威武的时候。一天，他们班里来了新同学，我问他，有没有欺负新同学啊？他很神气地回答：当然没有啦！我是大哥哥，要保护小弟弟。

    我问：什么是保护啊？

    “嗯——”他想了想，答：“就是不让别人欺负他。”

    “哦，那要是爸爸欺负妈妈，你也要保护我哦！”

    狗狗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说：“不会的。爸爸不会欺负妈妈的。”

3

    甜蜜的烦恼也有自己的烦恼。

    狗狗最大的烦恼还是觉得寂寞。大人陪着的玩儿，总无法体会儿童游戏的乐趣，而且，常常会以大人的思维来指示他：这样才更好玩儿。但狗狗和李小坏一起玩儿，从没见谁指挥谁，俩人一起用彩泥擀面条，能不厌其烦地擀半小时。

    在外面玩儿时，如果碰上玩得对头的小朋友，他一定会热情地邀请人家：到我家玩儿去吧！如果对方拒绝——当然并不所有小朋友都象他这么open的——他会立马“调头”：那我到你家去玩儿吧！

    春节在长春期间，和一位只小他4天的麦豆弟弟小戏了几个小时，剩余的那些日子始终念念不忘，一个劲儿地念叨，麦豆弟弟在哪儿呢？给他打电话吧？让他来玩儿吧！咱们去找他玩儿吧……

    狗狗很希望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他甚至都起好了名字：妹妹叫猫猫，弟弟叫丹猫。弟弟名字里会有个“丹”字，我猜是因为他最喜欢的幼儿园老师叫“丹丹”缘故。

    名字都起好了，可是弟弟妹妹在哪里呢？

    “还没从蛋里出来呢！”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有时，我会逗他：要是有了弟弟妹妹，妈妈更喜欢弟弟妹妹怎么办？

    他倒很胸有成竹：“不会的。”

    “那，弟弟妹妹要和妈妈一起睡，你就得自己睡小床了，行吗？”

    他犹豫了一下，坚定的回答：“不行。”

    “可是这么多人，一张床睡不下啊！”

    “没事儿的。可以睡的。”他立马安排：“弟弟睡这儿，妹妹睡这儿，我睡这儿，妈妈睡这儿，爸爸睡这儿……”

    “那你会不会欺负弟弟妹妹啊？”

    “不会。”他严肃地说，“我是大哥哥了。我要保护他们。”

     可惜……这个愿望只能偶尔拿出来说说，大概永远不会满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