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学诗的日子

(2023-10-30 10:34:35)
学诗的日子

申志远

 

1980年代是诗歌盛行的年代,哈尔滨市到处都是学诗的人,写诗是一种时尚,也是文学青年的身份的象征。人们对诗歌的热爱和疯狂,绝不逊色于今天的追星族追星。

 

当时的文学青年,谈起诗歌来滔滔不绝,《朦胧诗选》在书店一抢而空,要想得到一本得托人找关系才能买到。而谈起诗歌来,你会一路有饭吃。据某诗人回忆,他凭着诗人的身份和几本发表过他的诗歌的青年刊物和报纸,从哈尔滨一路走到厦门,一分钱也没有,崇拜诗歌的文学青年们管吃管喝,还有人表对诗人的爱情。可见,那个年代对诗歌诗人的热情。

 

哈尔滨学诗的学校和地点很多,有道里文化馆诗歌班、有青年宫、工人文化宫诗歌班,但是最有名的主流正统的诗歌班就是哈尔滨日报诗歌讲习所,教师是日报副刊的诗歌编辑聂老师。聂振邦是从哈尔滨飞机制造公司调到《哈尔滨日报》做诗歌编辑。80年代初,聂振邦在这个岗位上,以《太阳岛》副刊为阵地,扶植了一大批来自基层的诗歌作者,为哈尔滨的文坛输送了一大批诗歌人才。  

聂振邦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大诗人,写过大量的小说诗歌,他担任副刊编辑期间,扶持发现了很多诗歌爱好者和文学青年,80年代,在工厂田间,部队车间,诗人培养了众多的工农作者。聂老师衣着简朴,为人谦和,不吸烟不好酒,高度近视,戴着个老式眼镜。1980年代,聂振邦首次动议创办了“端阳诗会”,首次在呼兰河畔用朗诵诗歌的形式纪念女作家萧红,后又创办“祖国颂”诗歌朗诵会,挖掘发现业余诗歌爱好者。在这个大背景下,创办了哈尔滨日报诗歌讲习所,当时的地点在松花江畔的哈尔滨日报,每期授课3个月,每周一、三、五晚上17时30分至20时,学费20元,活跃诗坛的哈尔滨诗人几乎都是从这个诗歌班走出去的。

 

聂振邦老师的视力不好,但是对学习诗歌的文学爱好者非常热情,在稿纸上逐字逐句地修改诗歌,并反复给我们讲如何写诗。由于他是报纸副刊的编辑,接触的作者多,也了解刚学诗歌人爱犯的毛病。聂老师讲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使我们这些对诗歌一知半解的爱好者,很快明白了诗歌的创作原理。

还记得:聂老师说:诗的意向是什么,诗的语言是什么,是是说这事又不说这事。比如《雷锋之歌》前十多行,一句没提雷锋,句句不离雷锋,这就是诗的魅力。一下子,让我们茅塞顿开。

聂振邦老师还说:诗的表达要准确,要有语感和意境,比如冰灯不能说冰灯,写成诗应该就是“水,站立成风景”,下雨不能写下雨,要写成“人们拒绝了这种悲哀,纷纷向天空举起彩色的盾牌”。

聂振邦是一个传播诗歌之道的长者,他写的诗诞生于一个火红的年代,他又是从基层作者一步步走上诗坛的,所以,他总结的经验,对我们这些来自学校、工厂、部队的诗歌爱好者醍醐灌顶,茅舍顿开。他倡导副刊文学,为时代放歌,呐喊。他写过”没有先辈的爬冰卧雪,哪来今天的水碧松青!他开创了工业诗,最著名的有诗人李培勋的《上工》:八点钟,撞响一个民族的主旋律!

 

当时,在诗歌讲习所有个残疾人学员名叫郑义成,在市养老院孤儿班里长大,后来留在那里管管食堂账,还教孤儿们念了书。从报纸上看到诗歌班的消息,也来跟着学诗。

 

他虽然文学功底浅,但他很刻苦努力,一遍一遍的写,反复修改,终于,久积心底的喜怒哀乐,顺着笔尖流淌出来……“对荆棘,我有意志的砍刀/对江河,我驾信念的飞舟,/谁能断我道路,把我滞留,/呵,风问我名字,/雨问我名字,/我的名字叫奋斗。

继他的《奋斗赋》发表后,他的诗作象开了闸的潮水。成为1980年代著名的青年楷模,发表50多首诗歌,成为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由此改变了一生的命运。破格调到哈尔滨电磁线二厂,在工厂搞宣传报道工作,单位为他解决了住房,为他介绍对象组织了家庭。他写的诗《中国冰》还荣获首届《我爱中国》国际青年征文大展赛优秀奖。近年来,郑义成退休了,出版了自传体小说《飞翔的铁》,儿歌集《小兔吹螺号》,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在养老院安度晚年。

 

还有一个56岁的盲人叫吕日昊,是哈尔滨市住宅三公司的和灰工,由于长期受灰尘感染,视力逐渐下降,1982年双目彻底失明。 在黑暗中,他为自己摸索到了一条寻求光明之路——用诗来抒发对人生的思考,从诗歌抒情中找到心灵的寄托。他摸索来到诗歌讲习所求学,聂老师破例收下了这位年逾半百、仅有初中二年文化的盲人学员,还请示领导免去了他的学费。从此,吕日昊开始跋涉在诗歌创作的艰难孤旅中。

从他居住地到松花江边的诗歌班,中途要倒换两次公共汽车。由于他是后天眼盲,乘错了车,走迷了路,是常有的事。在连续误了几堂课之后,吕日昊决定每次上课提前一小时出发。寒冷的冬夜,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街道,诗歌班已上课了,同学们心想:老吕恐怕不能来了。突然,寂静的走廊里传来大家熟悉的马杆点地的声音,吕日昊披着满身雪花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天冷路滑,一不小心,他摔倒在马葫芦里,是一个过路的行人引他来上课的。就这样,冬去春来,寒来暑往,吕日昊从没因眼疾耽误过上课。

 

春天来了,聂老师还组织学员春游采风,我们一起乘公共汽车去二龙山野游,突然,吕日昊说:我的诗构思出来了!来诗了。他大声吟诵,学员们马上用笔记本给他记下来。

“思念随着时间拉长/追求沿着公路缩短/谁说我双目失明看不见/山山水水绿在我心坎。”

吕日昊只有4行的处女作《野游》发表了。诗歌班的同学们理解吕日昊,每次都替他把默记在脑海中的诗句记录在纸上。聂老师更关心吕日昊,让他坐在前排固定位置,并经常提问他。这一切都使吕日昊体味到诗歌的真谛和自己存在的价值。他参加诗歌学习班学习后,他写道:“竖琴与火把/填充我平庸的灵魂/我知道/跨过这片黑色的瓦砾/就会踏上黎明。”

我还和诗歌班的同学蒋甘露一起,把吕日昊的事迹写成报告文学《世界,会懂你的眼睛》发表。到今天,我还能背诵下吕日昊写的诗:

也许世界/永远读不懂我的眼睛/那就读我的心吧/读我这黑太阳锻造的歌声/扶着冰冷的马竿/或许/我永远也走不到黎明/但我期待着/黛色的视野里/那声灿烂的鸡鸣 


聂老师还把诗歌学员的作品编辑成诗集《松花江之歌》出版,收录了当时活跃在哈尔滨的诗人们的150多首诗歌,序言是聂振邦的《关于诗的诗》:诗人啊,诗人,快站到时代的前沿,用你那饱蘸激情的笔,书写更新更美的诗篇!这本诗集中的诗人艾明波、肖凌、张静波、谢幕等,至今仍活跃在诗坛上。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2003年12月12日71岁的聂振邦先生仙逝,但他播下的诗歌的火种依然在传承。 

正如聂振邦在《太阳岛:喷涌的诗韵 》一文中写道:“上个世纪50年代初,我来到这座城市就与哈尔滨日报结下不解之缘,开始是读者、副刊作者,后来成为副刊编辑,直至退休。在哈尔滨日报《太阳岛》文学副刊曾举办四届“端阳诗会”、新闻文学讲习所等活动,开辟小小说征文、“太阳岛诗会”等栏目,扶持了数以百计的文学新人。作为执行主编,策划、编辑、出版了《太阳岛文学系列丛书》等162本文学书籍,为黑龙江668位业余诗人圆了作家梦、诗人梦。美好的时光在为人作嫁的翰墨生涯中流过,我无遗憾无悔恨,如果有“来世”让我选择职业,还当编辑。 ”愿聂振邦先生不灭的诗魂在天国永生,让他代表的一个火红年代的诗歌不朽。

 

30多年过去了,追忆1980年代诗歌辉煌时期的学诗往事,难忘聂老师和那些诗友,翻开泛黄的剪报,走过井街哈报旧址,回望诗歌茂盛的年代,心中奔涌的还是关于诗歌的光荣与梦想。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