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导演自述:学徒哈尔滨话剧院

标签:
文化 |
1984年,我的绘画启蒙老师设计师曹振雪将我引荐到了哈尔滨话剧院,我先是参加了哈尔滨市文化局举办的一个舞美培训班,学了一段时间后进剧院当学徒,在那里见到了我之前只能在电视报纸上见到的那些名人。
话剧院人才济济,那幢始建于30年代的老建筑扼守在兆麟街和道里市场的拐弯处,霸气十足。当时有两个演员团,光舞美队就有60多人,队长是省舞台美术家协会会长罗克敏,刚进剧院我先跟着灯光组摸爬滚打,整天在剧场面光耳光追光中爬上爬下,由陌生到熟悉,由喜欢到厌烦,后来又回舞美队画布景,演出时就跟着演话剧,拉布景吊杆,有时晚上还要参与到录像厅和舞厅的营业管理,没事儿时就窝在二楼的录像厅连续看香港武打片,然后开始跑龙套、拉大幕,拽景片吊杆。印象最深的是跟着演话剧《十五的月亮》,陆伟在舞台上设计了一个巨大的月亮,最后一幕就是很多战士抱着枪坐在月亮中,雕塑一般,我也扛着枪成为其中一员,感觉很神圣,这一幕一直留存在记忆中,很多年过去,月亮中的战士耿小林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有的人沧海桑田不知身在何处,想来有些唏嘘伤感。
前年在哈尔滨拍摄《风雷动》时,跟程煜在一起,谈到过去,当时程煜就借住在舞美队二楼的一个宿舍里,那段时间正是他怀才不遇的时候,在抱怨声中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锋芒。程煜每天过来跟我们舞美队的人一起神侃,尤其是美术组中的几个人,二老头中的陆伟、鲁直、张奎义,三老头中的曹振雪、车承滨、许青、小戴姐等每天泡在一起,谈正在演出的话剧,谈实事,也谈一些趣事,大多时候都是程煜在讲,我们在听,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加班绘景,什么戏忘了,程煜从外面坐车回来,一头就扎进我们办公室兴奋地讲,说一个女的一直在跟着他,说从坐公交车开始,那个女的就一直在看着他,一起扶栏杆时握他的手还冲他笑,在同一个站下车,然后一直跟着她进了剧院,我们正诧异中,那女的推门走了进来,大家一看哄堂大笑,原来那女的是许青的女朋友,下班来看许青,车上认出他来,想跟他打招呼却又不好意思,所以就出现这种戏剧情节一样的故事。
那会儿整个文艺界还没有像现在走下坡路,话剧观众如潮水,楼下有哈哈哈西餐厅,现在武汉人艺著名演员李铁当时在那里当服务员,院内有冰棍厂,舞美队占据整个后楼,一楼剧场灯光组,二楼是各个业务班组,门口摆着乒乓球案子,那正是舞会盛行和录像流行的时代,剧院三产在这方面搞得热火朝天,剧场白天专门放映中外经典的黑白电影,我有段时间还被调到那里去查票验票,每天泡在其中,现在想来我对电影的喜爱应该源于那里。每天流程是这样的,大家每天上午开会,然后是各部门业务学习,中午到楼下道里市场买点烧饼、啤酒、朝鲜咸菜、红肠,几个人凑在一起谈论的都是理想,可以说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如何加强业务,人人都想做出一番成绩让其他人看得起自己,剧院当时两个年轻台柱子是张志中和闫淑琴,内部习惯性的按进院时间分成大老头二老头和三老头,大老头出类拔萃站在顶峰,二老头占据中间实力,并偶有凤毛麟角,三老头则琢磨着如何尽快上位做出成绩获得认可。
我跟车承滨的缘分就是开始于那个时代,车承滨以及曹振雪那时跟我在一个办公室,我们一起吃烧饼,一有时间我们就跑出去写生,互相交流写生心得。1985年的夏天,我们美术组一行数人曾包了一条船沿松花江顺流而下漂流,一直到了乌苏里江、黑龙江三江平原的汇合处,我们一起坐船,在一起吃喝畅谈理想,曹振雪则每天坚持写生画画,相濡以沫经过无数故事,留下太多回忆,现在想来依然感慨万千,不知不觉结下了30年的友谊。
车哥很爱照相,那时候有个亚西卡的相机,每天画画之余就四处拍照,30年过去了,看到车哥微信朋友圈里每天仍会发表数张世界各地的旅游照片,无论是照片数量和质量都是令人称赞,去年回去拍戏时请车哥出山帮我在《零下38度》中演了个日本大使的角色,我们相约等他出了摄影专集首先寄一本给我。
话剧院的两年时间我参与了四部戏的制作及演出,分别是原创话剧《飞吧海燕》、《乞丐与王子》、《十五的月亮》、《曹植》,我是在《曹植》演出那年夏天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19岁离开了故乡哈尔滨。但至今,我对那里的一切仍耳熟能详,我一直觉得一个城市的厚度和名气是由一个个故事,一幢幢房子,一个个朋友,一个个往事串起来的。包括现在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朋友,孙绍博、王志刚,以及我的发小遇小奇、王喜波,还有少年时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大哥曹振学、车承滨等,自从他们出现在我生活里就一直陪伴着我未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