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之后，老柴当上了本班的班长，些许有些出人意料。而老柴很快适应了这个角色，人也渐渐有了光环，面貌帅气了很多。老姜天天跟他们寝的那几只混在一起，仿佛如鱼得水的样子，也较少来找老柴和小拓了。小拓从图书馆借了一批书，其中有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经过一个较短时期的艰难阅读和理解的过程，小拓接受并热爱上了海明威追求的真实的句子，小拓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小说艺术。

老柴和小拓他们班是广播电视文学专业的第一批学生，系里面忽悠大家伙以后都是要当编剧的。小拓实实在在地被忽悠了，他要刻苦锤炼一下写作技巧。小拓从图书馆借来了海明威的所有小说、传记，以及一本《海明威的写作技巧》，每天研读。一些不喜欢的基础课小拓也不上了，他备了一个笔记本，天天泡在图书馆里练习海明威的句式。

几场秋雨之后，一批男女新生开始首轮蠢动，动作快的迅速成双入对，动作更快的甚至已经拆分数次了。

小拓他们寝的老戴是动作比较快的，跟一个学新闻的广西姑娘搞到了一起。一起去食堂，去水房，去图书馆，摸黑去操场，甚至频繁在女生楼前练接吻。最后这个举动很扎眼让同班的女生很不爽，她们联名给老戴写了一封信，表示理解他们的恩爱，但接吻能否换个地方。老柴评价，完全出于妒忌。

系里面教基础课的几个老师据说在北京的学术界都小有名气，有什么四大红旗，四小红旗之说。教当代文学的吴军据说位列四小红旗。由于小拓经常在图书馆练习真实的句子，一些吴老师的课没能列席。一次点名，吴老师发现小拓又不在，于是吴老师给小拓如下评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又一次讲到不同时代对恋爱的描述，吴老师说，我们那时候恋爱是言字旁的，叫谈恋爱，你们这一批，恋爱是提手旁的，是搞对象。小拓当时在想，已经不止是提手旁了，吴老师。据说各种红旗们给本系同学们讲课是相对矜持的，给外系讲授时就更加放得开，经常会有什么“世界性爱史”、“避孕套起源”之类的精彩讲义倏忽出现。

小拓他们班的男生较比稀少，一共十一只，住两个寝室，321和318。321住了六只，分别是老柴、小拓、老戴、小俊、田胖子、大松，318住了五只，分别是奇奇、大烂、二松、李抹西和立烂。318除了五只广电文还混住了一只播音的，老刘同学。老刘同学来自兰州，刚入校时戴了副小眼睛，仿佛是个很乖的小男生，结果没两天就原形暴露，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无所不为了，完全是个播音男的异类。

一天午饭后，小拓串到318例行交流黄段子。老刘突然从床上翻身起来跟小拓搭话，我们班有个姑娘对你有兴趣。

消息来得突然，小拓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答道，是吗。

想不想知道是谁？

算了，算了，小拓依旧装矜持再装逼。

没成想，老刘接着说的是，

那就算了。

后来，小拓自己也琢磨过几次，那个姑娘究竟是谁呢？不过小拓也没有太多的懊恼，那时他相信，爱情决然不止存在于海明威雕塑过的真实的句子里，它必将也出现在小拓的生活里，而且得是轰轰烈烈的。

但它究竟会在哪里出现，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为了更好地配合自由、散漫的美好时光，小拓从外语快班调到了慢班，慢班的课可上可不上。下午的外语课一般是两大节，小拓一般是上一节，逃一节。那天又是一贯地上了一堂，逃了一堂，小拓从1号楼的东侧门窜了出来，天气晴好，小拓心情喜悦，动作幅度偏大，刚好惊吓了一个沿途走过的姑娘。

姑娘的乌黑长发很细腻地向后梳成马尾，垂头抱书，见到小拓略吃惊，精致的眉眼划过羞涩。

小拓些微有点心动心跳并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