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想起来,人生大部分时间,甚至所有时间都是无意义的。那些曾经让人兴奋或压抑,让人快乐或痛苦的时刻最终都会被平淡无奇的生活稀释成白水。如果恰巧能在大脑里留下点滴记忆的片段,那已是十分奢侈了。
回忆本身也是无意义的。尽管如此,一些发生过的事还是会在某个,或某些时刻不由自主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我和勇一起干过很多事,各种各样的事。很多做过的事现在已是想不起来,或仅留下了一点不连贯的零星碎片。但是,还是有很多故事比较完整地留在了记忆之中,偶在某些特别情形下跳将出来,成为谈资。
在参加工作的前几年,是我们接触最多的时期。下班后我会经常到他单位上,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就是碰下面,然后一起在他们食堂或街边摊吃吃喝喝什么的。这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相信我和他现在都不会有什么印象了。后来他调到药房开始倒班,我就频繁去陪他值班,白班和夜班。很长一段时间,他上班的西药房那栋有点历史的三层行政楼及其周边的地带,是我除了工厂和住家最熟悉的地方了。在我有心专业上做点事情的那段时间,他还带着我多次光顾过后面一栋六层还是七层的新楼,在顶层的图书馆查资料。只是,这些经历都只是一些碎片,基本是也是串连不起来了。
除了在他单位上晃荡,那时候我们最热衷的是周边野外溜一圈,有时候是以旅行的的名义,有时候就是纯粹的他陪我拍片子。
和勇说话,大部分情况下我不需要有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直接开口。后来想起来当时的确是够简单的,从来不担心会遭到拒绝,或遭到拒绝会难堪。我的有些拜托,比如找几个模特拍片子,对他来说也绝非举手之劳的,但每次他都会想办法帮忙。还有,我要他陪我外出采风,他几乎每次都会欣然接受。
至今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外出有两次(或三次)。第一次是我刚刚有了省摄协的会员证不久,我约他一起去大瀑布上游采风。
对这次行程,我已经想了很久。基本上缘于我的附庸风雅赶时髦的心态。那段时间我在不同地方看到很多比赛的获奖作品都是拍摄民族风情和农村题材的。特别是一些石板堆砌的民居在特定光线下表现出的层次感和光影效果更是让人感到震撼。我自己抽空去过附近的村寨拍了一些东西,但总不能让我满意。于是我就想找个时间去一趟大家公认的石板建筑最集中的那个寨子。
寨子的名字就叫石板,离我们有一百多公里,去一趟至少需要起码两天时间。虽然对拍片子十分投入,但和很多高级发烧者相比,我并不是一个人为了拍片而拍片的人,也不想为了拍片吃太多苦。请勇同学一起,成了不二的选择。
没怎么花言巧语就说服了勇,利用周末加上请了两天假我们就出发了。
石板寨的附近就是著名的大瀑布,去瀑布逛一圈,这是我说服勇用的杀手锏。可是瀑布我已是去过几回,千篇一律的画面已经存在于太多的比赛、展览、宣传和新闻中,我知道自己已是很难会有可能拍出更出彩东西,因此说大瀑布,只是为了吸引勇同学,对我的吸引力并不太大。
破旧的城际客车在盘山省道上缓慢蛇行,发动机传来吃力的吼声,初夏的气候倒是十分怡人,窗外的山上已是郁郁葱葱,黄色的油菜花在阳光下泛出密密麻麻的光点,让人爽心悦目。清风从车窗灌入,在脸上肆意抚摸,宣示着夏季的热情。我和勇一路吹着牛,小小的兴奋使我们顾不上路途的颠簸和蜗牛一样的车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车到达了瀑布附近。远远就听到了瀑布的咆哮,顺着声音,马不停蹄赶到瀑布跟前。枯水期刚过,瀑布已是恢复了七成的元气,矗立在瀑布前面,我们驻足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如何赞美眼前大自然的神工。
“你不拍几张?”勇开口道。
午安,二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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