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幻想控制的人绝不会认为幻想本身会有什么毛病，即便现实和幻想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对肖岩的疑惑置若罔闻的王卫国依然在他寄予厚望的投资人越来越漏洞百出的各种解说中麻痹自己。每当肖岩指出一些不合常理的细节时，他会都很卖力为老板解释一番。

“我什么也没有，他会骗我什么呢？”王卫国常说。

“既然你什么也没有，人家为什么要相中你呢？”肖岩提醒道，“有时候我们是看不懂别人的做法的，很多事已经形成了很成熟的套路。表面上你和蒋开富的确是没有什么让别人骗的，但你和他一直冲在前面，把你们认为用得着的所有人脉都扯进来，最终如果闹了笑话，对你们个人信誉带来的影响算不算损失？姑且不谈你们白白付出的时间。”

王卫国仍然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应该是觉得肖岩太小题大做了。他暗下决心做出点什么来证明给肖岩看。

可惜事情完全控制在投资人的说法里，不是王卫国想证明就能证明的。王卫国最终证明的唯一的东西只是一地鸡毛。

五一期间王卫国开着他的车带着投资人一家在那个以民族风情闻名的地州转了一圈。由于正处假期，他们只是抽空见了通过当地朋友约出来私下见面某个村的村领导。使这个以考察项目为目的的出行看起来更像是王卫国可蒋开富带着投资人一家游山玩水。他们用手指画了大片的土地仿佛已经尽收囊中。

后来肖岩才知道，那个燥热的五一假期，从深圳过来考察的人也非真正的投资人，据说是投资人的代表。游山玩水之后，投资人代表就回去了。回去之前他给王卫国和蒋开富吃了定心丸，让他们好好干，说总部的大队人马就要带着钱来听他们差遣了。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是多么让人向往的场景啊，这个机会怎容错过。王卫国和蒋开富投入了更大的热情。什么费用报销，什么工资到位，这些都是小事，暂时不考虑了。他们只期待好事尽快落地，这样投资人的钱就来了。可问题是，他们并不知道该做什么。看好的办公室一次次被投资以不够气派给否决，谈药厂建设用地，却没有具体的项目方案，药材种植同样也只是停留在想法阶段。

蒋开富和王卫国的摊子却是已经铺开，他们已找了好些“志同道合”的人入伙，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一直垫钱做事的王卫国却遇到了一个尴尬，因为他自己的钱差不多用光了，却有大量费用未有报账。而此时他租的办公室已经到了要续交租金的时间。

桌上的手机一阵剧烈震动，在桌面移动了好几公分，正在楼下吃面的肖岩看了一下屏幕，是王卫国的电话。肖岩一边拿起电话一边想，这么早他找自己干什么。王卫国已经去了五一节去过的地方待了好几天，难道是事情搞成了？

“喂，小王，什么事？”肖岩接通了电话。

“肖总，你在哪里？有个事想请你帮下忙。”王卫国电话里着急地说道……

早安，四月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