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那条曾经最繁华，最热闹，最著名的贯穿南北城区的主干道靠近城北的一个十字路口附近耸立着一栋二十世纪末期修建的高层建筑。相较于周边新建的一栋栋银行大厦的气派，这栋商用写字楼已是显得有些寒酸。

一楼狭小昏暗门厅里两部同样狭小箱体的未知品牌电梯是这栋二十几层大厦仅有的运力。

王卫国新租的办公室就在这栋上世纪大楼的十七层。在他一度呼风唤雨的步尔药业被乔彤夫妇转让后，他随着企业一并转投到了新主人门下。当然，他的工作被调整了，不再是目空一切的被老板罩着的不可或缺的红人，不再是负责采购的趾高气扬的甲方，也不再有想来就来不受考勤制约的自由。他被安排到靠业绩吃饭的销售部门，重点是相对严格的管理使他不得不每天上下班打卡。这对已经长期习惯不受约束，习惯于呼风唤雨指点江山的王卫国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在挣扎了几个月以后，他从新老板那里撤退了。

在家赋闲不久后，他决定自己当老板。

在肖岩离开步尔光明制药后，王卫国就上位负责了公司的采购，他一改肖岩的工作作风，对供应商采用了很多这种岗位的人惯常采取的手段开始弄钱，肖岩之前长期合作的供应商不是不屑于王卫国的处事风格主动逃离，就是被他清理出局。聪明的乔彤夫妇看在眼里，但迫于用人的无奈，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王卫国叱咤风云。

在肖岩离开的六七年期间，王卫国究竟赚了多少钱，可能连他自己也心中无数。但过着高调的风花雪月歌舞升平的滋润生活，养成了大手大脚习惯是几乎众人皆知的事实。

王卫国拿出剩下的一点这些年赚的钱，决定自己当老板了。可究竟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走一步是一步吧！”他已是无暇顾及这些，先注册公司了租办公室再说。

很快，王卫国的公司就落脚在了这栋有些年头的写字楼。在花了些两万块订购了成套的办公家具后，公司正式开了张。

王卫国的公司开业了，他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不过有两件比较尴尬的事让他开心不起来。

一是公司做什么业务来支撑每月他的房租水电和物管费，他一直没确定。每天都在办公室冥想而不得解。他原本有想过做他在步尔药业负责采购时交往的一些“关系不错”的供应商的本地代理，为那些同样是在步尔药业负责采购时认识的“关系不错”的经常一起饭局牌局的本地其他制药企业提供产品。不过在他开口后，两头的人似乎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买账。他有些高估了他和别人的关系。其实想起来是很简单的事，供应商那端，如果存在业务往来正常礼物之外的利益，关系就只是直接的权钱交易了，还谈何长久的友谊。其他药厂的同行那端，本来大家都是为老板打工，真正交往的是企业，离开了企业的加持，个人的身份就微不足道了，之前王卫国和这些人打得火热，是因为他步尔光明老总的标记，没有了这个标记，他的权重就大大缩水，别人顾左右而言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王卫国的另一个尴尬是偌大的办公室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由于一直没确定开展什么业务，他也就无从启动工作，没必要也没实力招聘员工。每天王卫国都是在他的办公室冥想，硕大的烟灰缸不到半天就堆满了烟头。不仅白天，晚上也因为继续冥想而常常不回不到三公里的家，把老婆和两个孩子丢在家里，使老婆意见很大，常常去办公室查岗。

尴尬的局面让王卫国十分苦恼，他经常打电话给肖岩，请肖岩常去他办公室。

“给你单独准备的办公室家具都安好了，你经常来坐坐吧。”王卫国在电话里对肖岩说……

早安，四月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