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大小取决于所站位置的高度。

踩在被汽车轮胎带来的泥土染黄的篮球场水泥地上，看到面前的旗杆，看到旁边的工棚，看到远处挖平了的宽阔黄土，看到正在进行土石方施工的几台挖掘机，感觉虽然谈不上震撼，但却是让肖岩产生了无限感触。联想到他们气派且透出一丝土豪气息的新办公室，肖岩更是感慨万分。短短两年时间，武碧月与张园桐确实发生了不小变化。从一个单纯的设备销售商，变成了大手笔的实业家，投资人，活脱脱上了几个台阶。

而这一切似乎都起源于几年前肖岩亲历的那个新开发区医院项目。那是让他们视野和勇气同时飞跃的最关键一步。

眼前的这片宽阔的州医院新建项目场地上的景象使肖岩深信这是武碧月跳上的跨幅最大的一个台阶。

“一定看到了过往从未见过的不一样的风景。”肖岩确信。心中不由突然产生了一丝羡慕，

工地项目部的午餐中规中矩，谈不上丰富精致却也十分可口，肖岩还比平时多添了一碗饭。

饭后，武碧月和张园桐领着肖岩到了工棚另一侧一个半坡上的一块平地对他介绍说这片土地上将建设一个儿科大楼和培训中心。语气没有炫耀，却也无不透出一种自豪。

两点半过后项目处办公室门前先后开来了几辆当地牌照的小车，参加下午工作例会的其他几个单位的人陆续到了。他们在用书桌拼接的长条会议桌旁落了座。室内安装的一台空调却是抵挡不住这个彩钢板隔断的宽敞的会议室咄咄逼人的寒冷。每个人都卷缩着，好些个人双手抱着桌上的冒着热气的茶杯取暖。

肖岩选了个比较靠边的位子坐了下来。他只想仔细聆听，不想说话。

第一次参加这种会，情况还没完全弄明白，肖岩找不到什么可说的话。而且他知道有武碧月在，其他人通常很少会有说话的机会。来的路上一路她都在安排具体工作，要张园桐会上表达立场，其他人要做的只是附和并支持他的立场。

会议在接近三点的时候才开始，由武碧月和医院代表的甲方与项目建设地开发区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参加。议题是土地和建设手续以及未来项目周边道路建设，出入口确定和医院门前公交车站设置等。

武碧月头一天下午就要肖岩列了个议题清单，之后又不断增加条目，准备会上一一落实。

由于没有明确会议主持人，几乎一开始就陷入了混乱。

武碧月作为项目的幕后老大，却亲自做起了主持人。不只是主持人，还是主题演讲者，新闻发言人。而她那著名的天马行空的性格又往往把具体的议题拉到了月球那么遥远，迟迟回不到会议桌每个人面前那张A4纸上的议题本身。而且讨论一个议题时又多会在不同议题中穿越。

政府方面的人不停插话希望回到主题，一个一个讨论。只是收效甚微，每每没几分钟又被她拉远，如脱缰野马。

最后在坐在她旁边的张园桐频频干预下才 稍微恢复正常。

只是一下午时间已是过去了，列出的十一个议体，一半都还没有讨论到。

肖岩已是有些坐不住，参加这种会议让他感觉很受罪。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五分钟讨论清楚的事要扯五十分钟那么长，最后还没有结果。不过他着急没用，他不是主持人，没法按住那些兴致勃勃的飞扬的思想。

肖岩是明白了，那个他认识的武碧月依然是她原来的模样。执着且个性强烈，依旧是习惯于所有人在每件事上都不由分说要按照她的具体意图行事，事无巨细。

更高的台阶上站着的武碧月，不只是视野扩大了，似乎也更加深了她的决断，不，是武断。

“或许这才是成功的秘籍吧，成就不取决于格局是否随着所站高度的提高而提升，而是得益于站在高处会更有力量强加自己的意志。”肖岩心想。不过，此时他需要在很冷的室外去透透气……

早安，四月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