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无论做出多大努力。

从很小的年纪开始，每当看到，或猜想到别人不快乐，肖岩都会很难受，无论对方是身边的朋友，还是什么其他人。只是，大多情况下他却是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即便无法为别人做点什么，他也会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尽量不去触碰他认为别人敏感的地方，他太怕不经意间对人造成进一步伤害。

陈宇宙是肖岩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也是他的合作伙伴，他长期依赖的人。当肖岩看到他情绪低落，特别在这个背井离乡的地方，无论是从朋友的关心，还是出于对他指望的合作考量，他的心情已是与陈宇宙一样不好受了。尽管肖岩自己同样面临着很大的困惑，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陈宇宙的忧心。

遗憾的是，除了说一些憧憬的话，除了在举杯时候的祝愿外，肖岩能做的并不多。

自尊心极强的陈宇宙不愿把心事告诉别人，不过他的心情却总是清清楚楚地写在他脸上的。肖岩从来不敢去触碰他敏感的神经。他们合作的时间虽然已经不短，但他还是明显感到陈宇宙对自己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无论自己再用心都似乎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仿佛只是肖岩单方面在求陈宇宙帮助，只是他离不开陈宇宙，而陈宇宙只是不愿驳他面子，勉强在应付一样。这一点似乎也能从他对他们合作项目的态度中得到了证实。

确实，很长一段时间里肖岩对陈宇宙是佩服得没有理性的，生怕他会离开自己。因此肖岩才会几乎无条件忍受了他的拖延，他的粗糙。即便在他好几个前同事多次提到他的拖延和粗心不单是工作习惯，不单是不重视，更可能是能力欠缺时，他也是坚决拒绝相信。

肖岩一直是把陈宇宙当朋友，作为自己兄弟看待的，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做的事太需要他。因此，在那个初春雨后的傍晚，当他看到陈宇宙忧心忡忡的模样时，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沉重。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本该沉浸在结婚生子带来的无尽快乐中的陈宇宙看起来如此疲惫。这和之前给肖岩的工作稳定，衣食无忧，生活甜蜜的印象有些不符。他多次对肖岩说过新老板对他不薄。

肖岩不方便问，只好不停和陈宇宙举杯，不断地对他说今后他们要一起做这做那，希望与陈宇宙一起发展，鼓吹着可能的成就。陈宇宙点头应允，也表示会好好合作，又把他车上提到的“核武器”后台的事说了一遍。肖岩再一次得到了宽慰，有陈宇宙的承诺，他就像吃个颗定心丸，心里一下踏实了很多。

不过似乎陈宇宙的心情并没能如他爽快的表态一样变得轻松，他婉拒了肖岩晚饭后一起参加张英翔安排的节目的邀请，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肖岩没有挽留，陈宇宙能来参加这个饭局已是很不容易，毕竟家里还有刚满月的孩子，有他千辛万苦娶得的娇妻。他与陈宇宙在饭店门口道了别，并再次确认了一起做事的愿望。

夜风带着一丝寒凉从肖岩的身上扫过，让他感到一阵惬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抬头看了看天空，没看到月亮。然后目光顺势落在了前方的马路上，远方陈宇宙匆匆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这座陌生城市的暮色中。眼前的这一幕使肖岩的心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人生，这就是人生？”肖岩陷入了沉思，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思考生命的意义。在这个初春酒后的凉风之中，在这座他十分喜欢的，有很多回忆和很多朋友的城市，他突然感到一阵苍凉……

早安，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