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喜欢警服,虽然他个子有点矮,但只要穿上警服,就浑身上下透着股精气神。用新新人类的说法,那叫“酷”!简直是“酷毙了”,“帅呆了”!更重要的是警服穿在身,令他在旅客面前感到一种神圣感、使命感,而对于车匪路霸坏人歹徒来说,则又是一种震慑的力量,令他们见了他,就象耗子见了猫一样腿发软,站不住,更是跑不了。
上趟车跑下来,接到公安分局通知,说新式警服下来了,先给乘警换发。乘警是铁路公安的门面嘛。罗浩早就从报上电视上看到这回要换发的新警服样式,没得说,穿上保证更精神。听说这样式是跟国际接上轨了,按照国际警服的通用样式设计制作的。这下可把罗浩喜欢坏了,发下警服的当天晚上就穿上了,在大衣镜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照了个够,还嫌不过瘾,又强拉硬拽上妻子拿着傻瓜相机到车站给他拍了几张穿新警服的夜景照,说是留个纪念有意义。
可是到了临要出乘走车的时候了,他一身新警服穿戴完毕,却又翻箱倒柜地要找件旧便衣带上,而且是越旧越好。妻子惠兰问他:“要旧衣裳干什么?捐谁?”罗浩故作神秘状,说:“不捐谁,自己穿。”妻子嗔怪,笑骂一句:“神经病!”但还是给他找了。
上一趟车也是深夜时分,罗浩正值乘,一位打工仔模样的旅客急急忙忙找他报案,说是他坐在座位上睡着的时候,发现有人翻他的衣兜正偷他的钱包。他惊醒过来,正要反抗,那歹徒已将明晃晃的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敢出声就把你废了。”
这位旅客眼睁睁地看着这歹徒把他钱包里的一点儿零钱都偷走了,心里还正庆幸自己把整数的钱都缝在了内裤兜里。这位窃贼却象是早摸清他的这个底儿,迅速用手解开他的裤子皮带,就在他正要将手往这位旅客裤里伸时,列车正好进站停车了。窃贼怕被上下车的旅客发现,赶紧退出手,顺手拎走旁座旅客的一个手提包,从窗户跳车逃走了。等到列车重新开车,这位旅客才如梦大醒般地缓过神来,跌跌撞撞地找乘警罗浩报案。
“这哪里是盗窃?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抢劫。而且好大的胆子,竟然抢到我罗浩值乘的列车上来了。我这趟车治安可是模范呵!”罗浩又气又急,责问旅客为何早不报案。他让旅客描述了这家伙的模样,照旅客所说的情形,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趟车上作案了。前几趟车也有旅客报案被偷被抢,看来是都是同一个人作案。这回又让这家伙遛了,此时列车正在运行途中,就是接到报案,又上哪儿去抓那歹徒?
旅客委屈地说:“他下车前一直拿刀逼着我,临下车还威胁我,要是敢报案,日后还在这趟车上算账。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下了车,我就是看见您也不敢报案呵!”
“这倒也是,”罗浩说,“可是我在车厢里巡视了好几趟,怎么一点儿也没发现嫌疑人的影子呢?”
旅客说:“您是发现不了,您穿上警服别着枪,威风凛凛地在车厢里这么来回一走,吓得他早躲得远远的了,还敢明着往您枪口上撞吗?您就是借他几个胆儿,也不敢当您面下手呀?车厢这么长一节连一节,您又没有三头六臂的,只要一会儿不在跟前,他还不得空就偷就抢。嗨,算我倒霉,幸好只偷走点儿零钱,要不我这外出一年辛辛苦苦可不白干了吗?”
罗浩想想旅客说的也有道理,但他想,总有办法抓住这家伙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时间一到,一切全报。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列车又到了案件多发地段。在第4号车厢靠窗的一个座位上一个小个子农民模样的旅客正在酣睡。即使他睡着了,手也紧紧地抱在胸前,捂着上衣兜放钱包的地方,看得出那个位置胀鼓鼓地,一定有不少钱吧。突然,谁也没发觉究意是为了什么,这个小个子旅客和旁边座位的另一位大个子旅客打了起来。只见小个子的右手紧紧抓住大个子的左手,大个子的右手挥拳便照小个子的脑门砸来,小个子用左手一挡,回手就给大个子胸前一掌。大个子闪身躲过,左手挣脱小个子的右手,掏出一把刀来便向小个子刺来,只见白光一闪,小个子臂上被划了一道……看得出这两人都有点功夫,一招一式你来我往,谁也不占上风,制服不了谁。
这时小个子大声喝令大个子:“你再敢动,我是警察!”
大个子毫不示弱,同样厉声厉色喝斥小个子:“你是警察,我是公安局长!我就不相信制服不了你!”
打架惊醒了大多熟睡的旅客,看他们打得难解难分,都从座位上起来躲在车厢两边。小个子向旅客呼叫:“他是小偷,谁帮我一把,抓住他!”
闻此言,旁边的旅客竟躲得更开了。他们都说自己是警察,谁也分不清究竟谁好谁坏、谁真谁假,因此更没人敢上前拉人劝架,让出地儿让他们可着劲打。眼看着小个子连挨大个子好几下重拳,就要招架不住了。这时,列车长小林和值班乘警大李接到旅客报案,两人一起直奔4号车厢而来。
正打得激烈的大个子和小个子听到有人喊了声:“列车长和乘警来了。”小个子一楞神,又挨大个子一记重拳打到在地,大个子转身要跑,却被一个箭步而至的乘警大李用手铐牢牢铐住了。
列车长从地板上拉起已经满脸是血的小个子,惊诧地问:“罗警长,您这是怎么回事?”
小个子罗浩整了整撕破的便衣,指着大个子说:“总算抓住他了。一上车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可没证据,我就没惊动他。刚才我坐在那儿假装睡着了,他果然来偷我钱包,让我抓了个人赃俱获,这回他想跑也跑不了了。”说着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望着乘警大李将大个子押走,有点得意地笑了。心里其实真有点儿可悔可悲。悔的是过去集训的时候武术拳击练得还是不过硬。脱了警服,没有了威慑力,拳脚还得再利索点才行那!可悲的却是刚才为什么旅客没人敢上来帮我一把呢?要不,也就用不着大李来看我的笑话了。
罗浩这时瞥大李一眼,果然看见大李正回过头来偷偷地望着罗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