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田小娥
司马平邦

昨天，当看到陈忠实的《白鹿原》将被著名导演刘惠宁、刘进再度拍成超过50集的电视剧集时，我还是吃了小小一惊。

因为，这个题材之难拍，早是业内公认的。

张嘉译饰演白嘉轩。

李洪涛饰演鹿三。

雷佳音饰演鹿兆鹏。

何冰饰演鹿子霖。

姬他饰演黑娃。

秦海璐饰演仙草。

李沁饰演田小娥。

……

张嘉译饰演电视剧版的白嘉轩，说实话已经超过电影版里由张丰毅饰演同一个人物的“级别”，如今的张嘉译看起来业已成为中国电视剧界一个现象级人物，发力晚，走红久，粉丝众，无论是他的个人还是他的表演，均能得到业内业外的普遍承认，这次在《白鹿原》里与之合作的导演刘惠宁，10年前曾合作过《半路夫妻》，那正是二人各自的“发力之作”，而在《白鹿原》里，张嘉译也已不是当年的张嘉译，除了饰演白嘉轩，他还挂着一个“艺术总监”的主创职衔。

王全安导演的《白鹿原》，其实是将这个故事经过刻意的剖解删裁之后，整治出了一个“白鹿原革命”的、富有激烈冲突的、类《暴风骤雨》式的造反者故事，虽然故事也发生在白鹿原之上，但以白嘉轩为主轴的“白鹿原社会（家族）”只是那个革命故事的大背景罢了，这或者正是电影上映之时，饰演白嘉轩的张丰毅等人其实并不买账，躲在背后说了它很多坏话的真正缘故。

我相信，说到这里，你就可以知道，张嘉译这一版的《白鹿原》应该是更大力度地回归原著，即将原著里的社会、家族和革命的那些饱满篇章做出最为完全的呈现，电影版的《白鹿原》核心其实落在黑娃（段奕宏饰）身上，而电视剧版的《白鹿原》的核心则一定要落在张嘉译演出的白嘉轩的身上。

张嘉译活，白鹿原活。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在第一批公布的主演个人海报里，年纪轻轻的李沁居然“胆敢”出演田小娥，正因为田小娥这个人物的特别，当这组主演的新闻公布时，也让李沁于其中显得特别突出，我相信一定有人跟我一样，会问：

她凭什么？

张雨绮在电影《白鹿原》里饰演的那个田小娥，表现虽然差强人意，但至少这是可见于影视中的对田小娥的第一次表演，她用具体的形象为这个当代史诗文学里这个不可多得的“豪放女”定了性和立了标杆。

而我个人对田小娥的印象，尤其是她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定性，应该是处于莫言《红高粱》里的九儿和路遥《平凡的世界》里的田润叶这两个经典女性形象之间的，虽然陈忠实先生的人物塑造比莫言和路遥更为自然主义，但就他个人对田小娥这个女性形象的情感，与莫、路二人对九儿与润叶的情感有颇多相类之处，这种暗伏于他们故事里的饱满的情感，从某种程度上说，让这些小说都有作为女性悲剧的另一张面孔。

一面是九儿，一面是润叶

她们的中间，站着田小娥，即李沁。

可李沁是1990年出生的耶。

电影《白鹿原》里，张雨绮只要圆满完成了与黑娃段奕宏之间的表演配合，其创作任务就已成了大半，但在这部刚刚开拍的电视剧《白鹿原》里，田小娥则不但要完成与黑娃姬他的表演配合，更是要与剧中多个身份悬殊、个性悬殊的男性形象完成表演配合，尤其是在原著中，与田小娥有性关系的男人有5个，除了黑娃，还有郭举人、鹿子霖、白孝文和狗蛋。

但若回到这次的饰演者李沁的形象上来，似乎有一个谜底一定是需要观众最后看过全剧才能找到真正答案的，即一向外形清纯、干净的李沁与白鹿村里的“烂女人”田小娥之间如何完成真正的契合。

不过，我在这里倒可以大胆地揣测，此次由刘惠宁、刘进和张嘉译主导的《白鹿原》里，田小娥将不再完全被诠释为一个放荡、淫乱的女人，而回归原著对田小娥的更为丰富的抒写，以及原著作者陈忠实对田小娥形象的主观情感，会用更正面的方式和更丰富的角度表现田小娥，不但要表现她的乱，还要表现她的善，不但要演出她的万种风情，还要演出她的苦难悲壮。

1990年出生的李沁，在现在这种纯粹的商业、时尚的时代长大，让她一下子回到100年前黄土高坡原始与保守的社会关系中去，说实话，这不只对李沁，其实对任何一个90后女生都有相当大难度；好在李沁有17岁出演薛宝钗的旧史，那样一部沉重的经典，和那样一个复杂的人物，或者可以成就她现在挑战任何一个高难度角色的自信心；而且，应该说李沁在个人形象中仍然保留着于当下工业流水线塑造出来的女明星们身上少的有质朴与素净，这从首轮曝光的田小娥剧照可以见得。

从其他同步曝光的几位主演的剧照看，刘惠宁和张嘉译明显是想把《白鹿原》从电影版稍事华丽的色彩与风格拽回到更为朴素的历史氛围里，电视剧的优处是可以有充裕的物理时间用于耐心地讲清每一个故事，也给了每一个参加演出的演员更为充裕的物理时间耐心地演好每一个细节，这故事和细节回到李沁演出的田小娥身上，我以为她或会呈现出这个人物更多的质朴、善良和悲壮，更多身不由已的命运，以用更多值得同情与迷恋的女性之美。

其实，虽然现在是电视剧大繁荣的创作时代，又是明星荟萃的演艺市场，但如李沁这种如此年纪轻轻就有机会出演这么复杂、特立的角色的机会仍然少之又少，所以，无论是电视剧《白鹿原》对于李沁，还是李沁对于电视剧《白鹿原》，都是一次相当艰难的考验，李沁在此剧中面临的表演难度也一定会超过周迅在《红高粱》里的难度――但一旦要成了，那就是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