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她爸德古拉的反逻辑

司马平邦

《大话西游》里的那句话越想越有道理：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所以说做人就像做妖一样，要有一颗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妖就不再是妖，而是人妖！

不过，人妖，据我所知，从来就不是人妖他妈生的。

在好莱坞动画电影《精灵旅社》的一系列反置逻辑里，故事的第一主角，吸血鬼之王德古拉伯爵建立了他雄伟的特兰西瓦尼亚酒店，它是怪物世界的五星级天堂度假胜地，也是他这个“怪物他爸”用于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被真正的怪物――人类所伤害。

特兰西瓦尼亚酒店，怪物世界的世外桃源。

这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不相信妖有了仁慈之心会变成人，而只能变成人妖一样，德古拉伯爵同样亦坚信，他们（吸血鬼、僵尸及其他怪物）与人类是天生的死敌，即使人类有了吸血鬼或者僵尸们的善良灵魂，也不可能变成值得信任的吸血鬼或者僵尸，而大不了会变成半人半怪之间的那种东东。

在这个逻辑链条里，所有的环节都经过了吸血鬼德古拉伯爵那颗透镜一样可以变形的思维方式的反置，所以，实际处于链条另一端的我们，人类，在由着这个脉落，阅读这个反逻辑的故事时，一定会走进另一个没有结论的逻辑黑洞里；其实，谁都知道，怪物们，本来就是人类自己造出来的，一如这部《精灵旅社》，也不过是人类自由灵魂深处的两个矛盾着的自我在互相否定、互相攻击，再互相妥协罢了――好在《精灵旅社》的目的并不是想搞清这个逻辑的终点在哪里，而只是想表达怪物们终于还是宽忍了某些丑恶人类的良心自觉。

当然，这也是人类自己的一半对另一半宽忍和自觉。

在德古拉伯爵建造的特兰西瓦尼亚酒店的逻辑系统里，一切都看似那么的严密，他用足以令来犯的人类破胆的一系列恐怖打通关设计，将怪物的世界与人类绝对隔离，但他万万没想到，虽人他妈生不出妖，妖他妈也生不出人，但当人与妖都共同有了另一种更伟大的足以超越特兰西瓦尼亚酒店逻辑的那种玩艺后，人与怪物或者妖之间的区隔一下子就不存在了。

那种玩艺就是：爱。

一个长得有点儿毛手毛脚的人类小伙子，叫乔纳森的，在特兰西瓦尼亚酒店外迷失，如当年那个迷路的武陵捕鱼人一样误入怪物们的世界，并一下子跟德古拉千方百计想保护的心肝宝贝女儿，梅，相爱了。

我去！

人妖相爱，一样是情欲泛滥，骚心无敌。

梅，一个怪物她妈生的小怪物，一只118岁的小蝙蝠，其实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正像中国民间志怪传奇里的白素贞，原本是条修炼上千年的白蛇，时而为蛇，时而为美女，不过，当她看到英俊潇洒的凡人男子许仙，动了凡心一样。

看着《精灵旅社》时，我就想，如果白素贞也有一个德古拉伯爵一样的老爹会怎样？

中国的故事里，许仙也确实有个类似德古拉伯爵一样的老爹式人物――法海禅师，他后来搞了一次水漫金山，镇压了美女白蛇的思凡意志，冷酷地告诉故事里和故事外的人或者妖，人他妈生的就是人，妖他妈生的就是妖，以及，根本没有另一种有了仁慈之心的那种叫人妖的东东。

所以说，德古拉本来就是怪物界的法海，而法海本来就是人类的德古拉。

他们最大的不同是，德古拉这个天生的怪物，最终还是萌发了自己善良的天性，成了人妖；而法海，那个天生的人，最终是压抑了自己随时都在的人性，而爆发出狰狞无比的妖性，成了妖人。

所以说，《精灵旅社》与《白蛇传》的区别，也可以一言以蔽：

人妖，可爱；妖人，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