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人物升值，让电影的通胀降下来

司马平邦

一个穷困的大学生和一个落迫的洗头妹因此而温暖

《远雷》里男女主人公放孔明灯许愿

比如《秘岸》。

张一白的，一个重庆的出租车司机（曾志伟饰），为了和夜总会舞女（莫文蔚饰）合谋出走追求自由，不惜制造翻车入江的假像，结果自己枉送了肥肥的性命，撇下妻儿，舞女也断了一条腿成了美丽跛子，人间的世相在此无奈呈现，小人物为了自己的小目的制造了自己的小悲剧，也独立承担着自己的小悲伤，并看似与这个沸沸嚷嚷的大世界毫无关联，却益见小人物的悲情。

比如《小六》。

王焕武的，一个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男人（赵毅饰），因为童时的一场脑炎烧成了一个傻子，他虽有爱他的母亲和姐姐，却不得不面对独立生活的困境，在那个貌似喧嚣的时代里成长起来的傻子，却有一颗宁静剔透的心，只有几人能读懂他天成的智慧，但随着那些能够读懂他的人一个一个远去，他也不得不最后选择自诀，但傻子的幸福是，他并不自知，他只知自己要什么，要到哪里去。

比如《远雷》。

章家瑞的。

这是很少的一部我没有看到便已对导演油然生出敬意的电影，虽然，导演也不止在一个场合讲他以此片要向希区柯克大师致敬，但我仍以为章家瑞让我产生敬意的理由是这部影片抓住并放大了小人物命运。

贫穷的大学生赵坡（郭晓然饰）暗恋上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富家女大学生殷琪（葛思然饰），可是身份差异使他自卑不敢表达。一次偶遇，他又认识了清纯的发廊洗头妹甘秀（霍思燕饰），两人同病相怜渐生情愫。但不久后，在一次同乡组织的游玩中，赵坡目睹甘秀被同乡侮辱后神秘失踪，神经大受刺激，本来内心懦弱的他便开始了一段漫长的赎罪之旅……

小人物们的“小”并不止在于他们身份低微，而在于他们生活的轨道总是沿着向下的坡路铺设，洗头妹甘秀让人想走去年的另一个洗头妹苹果（《苹果》，范冰冰饰）的往事，2007年底《苹果》和《色。戒》都有色情却在官方待遇迥异足以证明中国电影在那个时间有多么的虚浮和膨胀，我倒觉得前者刻意揭露现实丑恶的良苦用心远远高明于后者，尤其是洗头妹苹果的痛苦至麻木的遭际甚至可以为那些以公平正义为己任的社会学者们提供很好的科研范本，所以把《远雷》里的甘秀说成了苹果的远在重庆的“姊妹”，一点不过，甘秀的饰演者霍思燕为了演好这个人物，在重庆“正规”和“不正规”的洗头房里体验了月余。

“这会我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我跟很多发廊妹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打牌，学习她们洗头的技法，观察她们在给客人服务时的状态，与她们都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接触来下我才发现，原来她们都很乐观积极。那种简单的快乐深深地感染到了我。”

电影还没法看到，但我却期待霍思燕出演的甘秀将是一个与范冰冰（《苹果》）截然不同的洗头妹，女主角成功的真正秘诀在于她能不能得到观众的喜欢，这也是范冰冰的为演洗头妹苹果放到最低底线却仍然吃力不讨好的原因，电影如果过滤掉了人们太多的温暖幻像，得到的也总是人们的冷漠质疑――章家瑞从《诺玛的十七岁》到《花腰新娘》再到《芳香之旅》，一直让他的女性主人公长久保持着这样的温暖幻像，这也肯定是甘秀的合理定位。

但，章家瑞让她失踪了，于是男主角带着观众开始了银幕内外的群体搜救。

《秘岸》和《小六》也都是小人物的玩失踪，其实，或者也不能说是玩，这偌大的世界和偌大的中国，谁能说清一天之内一小时之内，又有多么小人物在真失踪呢？

据说在《远雷》拍摄期间，一天夜里，女主角霍思燕如甘秀附体一样真的失踪了大半夜――失踪的无处不在，正明证了这世界阴阳两面的客观存在，章家瑞在《远雷》里为甘秀的失踪给出了一套希区柯克式的回答，他的理由是他要向这位电影前辈致敬，但他能说清希区柯克的那些失踪套路又是在向谁致敬？

或者，甘秀与苏丹（《秘岸》女主角，莫文蔚饰）和苹果（范冰冰）实际上都是一个女人，甘秀将在《远雷》中用另一个失踪的结局为苏丹在《秘岸》里的罪孽做出救赎，也为苹果在《苹果》里的麻木贴补希望。

我亦能从这样的潜在关联中觉察出这些关照和放大小人物的中国电影一直以来的不懈努力，正为浮躁、膨胀中的中国电影消去奢华的赘肉、抽去奢侈的腐气。

甘秀，我一定要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

《苹果》，电影内外都遭际不公

《秘岸》宣示了人性的恶，但又给予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