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艺术赏析凌河影人辽宁人艺话剧天桥宋国锋文化 |
分类: 京话:北京生活和北京评论 |
人上金鞍箭上弦 凌河影儿戏犹酣
司马平邦
在此感谢小鱼兄。
剧内容如下:
当年,大凌河两岸的两大皮影班主河西红和镇东川为争夺“热河影匠王”金匾,结下了血海深仇。20年后,两家人被日寇同时围困在大凌河畔修筑铁路。家仇与国恨交织,雪耻与恩情矛盾。面对日军的滴血屠刀,皮影艺人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们毅然点燃了影棚子和自己的身体,上演了一出悲壮惨烈的“活人影儿”。
东北的话剧,与京派(人艺、国话、青艺等)最明显的不同可能是“话”,[凌河影人]把东北腔强化到小品风格,加之大量的皮影唱腔的穿插,整就剧在“抡”起来演,这样的表演,有时会让人觉得略粗糙少优雅。
但如果不这样,观众也不可能对“凌原影儿”有深刻的了解,比如剧中丑儿在向灯儿说到他打死日本军官时的心理活动时说“就像打死一只牲口”,这“牲口”二字,一语双关,既有东北味的地道,也有对日本鬼子的深恨,有农民式的幽默和流氓式的调侃,此句出口,整个天桥剧场掌声雷动。
据说[凌河影人]的来由是作者之一的隋志操给制片人教惟东讲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凌源著名盲人四弦琴师王德海一生为皮影班子伴奏,人们对皮影百看不厌,对他拉的“大弦”耳熟能详。一次在凌源市万元店镇朝阳沟演出时,下边的观众却越听越觉着调调不对,高喊:“嗨!老王爷子,大弦走调啦!”正耍影儿的影匠们这才发现:坐在“背灯影”的王德海手上正机械地、惯性地拉着大弦,而脑袋已垂至前襟,一动不动了。
[凌河影人]里演盲皮影艺人河西红的是的宋国锋,辽宁人艺院长,曾因主演电影[父亲]获得第27届开罗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其实他另一个重要的角色是[生死牛玉儒]的男主角(这部主旋律电影许多人都看过)。刚出场时的河西红还是一副名角作派,比镇东川更像个明星,但只有到了后半段家破人盲之后河西红才有了“宋国锋”的风采,用我的话说,是把眼睛长到了拐杖上,看表情就是一普通盲人,但一双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拐杖当成当年的琴弦,习惯性地抚弄,就是在对手有戏时,也能吸引到观众的注意,前几天与“国话”的大角果静林聊天,他也说到许多老话剧演员的此类绝活,宋国锋的拐棍算一个吧。
在河西红、震东川尽释前嫌的那场戏中,河西红不经意地把手放在震东川胸口,但似乎又认为忽然这样亲近有不妥,犹豫中,震东川一把拉住他的竹杖,拽着他往前走,两个一生对立的男人因一根拐棍变成了一个人,在舞台有限的空间里,他们的牵手忽然被放大了许多倍,整个剧的情绪为之上扬。据说宋国锋因此号称“中国话剧第一瞎”,而饰演震东川的演员是张玉春,辽宁人艺的副院长,是刚刚获得白玉兰奖的主儿,果然身手不凡。
或者一个辽宁人艺,就是宋国锋(院长)和张玉春(副院长)二人把河西红和震东川的双簧戏从舞台搬到现实中,只要有真诚的合作,就能诞生如[凌河影人]这样的力作。
[凌河影人]也讲到了一个更为形而上的主题“影儿”,这除了皮影戏之外,还有“精神”的意义,做人要有影,瞎子的影儿不在眼里,但却在心里,这对于现在这个“影儿”越来越模糊的社会,似有启示。
话剧是最讲究矛盾冲突集中的戏曲,[凌河影人]把一个大凌河岸的一个延伸进河里的桥墩(栈桥)结构性地分成向3个方向延展的人字形,100分钟的演出,舞台转换全靠这个人家形结构的动与静、前与后、明与暗、横与竖的变化来完成,所以剧目的能成功,我看该给舞台设计记上一大功,可惜我不能找到这位大师是姓甚名谁。
需要补充的是,与锦承铁路依傍的大凌河横贯辽西,在121公里处的嘎岔大桥下,河水陡然回流,大桥第七号桥墩里至今浇筑着一具日本鬼子的尸体,[凌河影人]中交待那是震东川的儿子丑儿为救河西红的女儿灯儿劈死的一个日本军官,哈,赶明儿有机会一定去那个大桥看一看,为了这部好剧也要去追溯一次故事的由衷。
但其实我对话剧的最后结局有些微词,既然河西红人等能搞到日本人的炸药,为什么不把刚刚修成的大桥给毁了(这是我看到炸药后的第一反应),而是选择了在自己身上洒上柴油,上演烈火人影儿呢?
是不是可以说,这个结局也带着中国人的软弱?
或者有某种中国文人身上有些过分的自虐式的自恋,叫入戏过深呢?
中国人骨子里从来崇尚赴汤蹈火的牺牲,正像剧中人以“人上金鞍箭上弦”([杨家将大战金沙滩]词)作为全剧包袱的“接头暗号”(河西红一家人多次唱到此句,在各个转折段)一样。
它让人看着痛苦多于痛快,但现在的抗日戏,诉苦式的结局确实有点儿过时,[鬼子来了]的不流行就是一例。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