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喻世明言之任孝子烈性为神
(2016-06-06 15:22:21)分类: Q古代文学 |
任孝子烈性为神
《喻世明言》第三十八卷
时间:南宋
1巧言骗夫:任珪母亲早已去世,爹是瞎子。任珪对爹很孝顺。任珪老婆叫梁圣金,长得很漂亮。梁圣金没出嫁时,有个情人叫周得。出嫁之后,两人情意不断。一天,任珪不在家,周得就去找老情人。周得用扇子柄敲门,任珪爹以为儿子回家,一步步摸出来,把门开了。周得说:“小子施礼了。我表妹嫁在宅上,特来相访。表妹夫在家吗?”任珪爹听说是媳妇的亲戚,便请他坐下,望里面叫一声:“儿媳,你表哥来了。”
于是,两个人就在老头儿的眼皮下面约会。从此周得每隔两天就去一次。周得为了一场官司,两个月没去。这女人想得心都碎了。元宵节到了,居民门首悬挂花灯,庆贺元宵。周得官司完了,来了。这一次,两人在一起时间太长了,瞎老头儿肚中又饥,心下又气,想道:“儿媳妇跟他表哥怎么在楼上一天?”便在楼下叫道:“我肚子饿了,要饭吃!”妇人应道:“我肚子疼,等会儿便来。”任珪爹忍气吞声,去门前坐了,心中暗想:“这里边有跷蹊,今天晚上儿子回来,给他说说。”周得走后,女人假意叫肚子痛,安排些饭与公爹吃了。任珪晚上回来,参见父亲。任珪爹说:“别上楼,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任珪立住脚。任珪爹道:“你老婆有个表哥吗?常常来。今天早上上楼,直到下午,中午饭也不给我做。我心中十分疑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楼上一整天,这事值得怀疑。我年老,眼又瞎,管不得,孩子你自己慢慢了解。”
任珪一听,心中大怒,火急上楼。上去后心下思量:“我且忍住,看这女人咋说。”见这女人坐在楼上,便问道:“咱爹吃饭了吗?”
答应道:“吃了。”任珪问:“你家那个表哥,时常来看望你?你且说是哪个。”
女人柳眉倒竖,娇眼圆睁,应道:“是我爹的干妹子的儿子。我的爹娘记挂我,时常叫他来望我,这有什么!谁在你面前说长道短?你说是谁说黄道黑,我要问明白。”任珪道:“你不要嚷!刚才爹对我说,今日你什么表哥在楼上一天,因此问你。没事便罢。”妇人假意哭哭啼啼道:“我的父母没眼睛,把我嫁在这里。叫他来看望,叫别人说是道非。”
任珪只得爬起来,安慰道:“没有算了,是我不是。看往日夫妻之面,给你赔礼道歉。”
2设计离家:任珪天明起来,辞了父亲入城去了。每日早出晚回。他老婆想:“不如回到娘家,机会才多。”
捻指又过了半月。一日,周得又来,拽开门儿走进去,也不给老头儿打招呼,一直上楼。任珪老婆说:“这老瞎驴,给儿子说你常来,我说得口皮都破,瞒过了。寻思计策,除非回娘家去。”周得听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你去找个猫紧紧抱在怀里,猫必然抓碎你前胸。你放了猫,在床上啼哭。等你老公回来,必然问你。你说:‘你爹调戏我。我不肯答应他,他将我前胸抓伤了。’你放声哭起来,你的丈夫必然打发你回娘家去。”妇人照计办理,让猫抓伤,倒在床上,把眼揉得通红,哭了叫,叫了哭。任珪回来,见了父亲。到里面不见老婆,叫道:“娘子,怎么不下楼来?”那女人哭的声音大起来。任珪上楼问:“吃晚饭了吗?怎么又哭?”连问数声不应,老婆一边哭,一边叫道:“问什么!快写休书,打发我回去。你若不打发我回家去,我明天寻死!”说了又哭。任珪道:“你且不要哭,有什么事对我说。”这女人爬起来,抹了眼泪,掀开衣服,只见胸前被抓有七八条血痕。任珪问:“咋回事?”老婆说:“这是你亲爹干的好事!我送你出门后上楼,不想这老畜生轻手轻脚跟我上楼,我拼死抵抗,他才下楼去了。”说罢,大哭起来。任珪道:“娘子低声!别让邻舍听见。”妇人道:“你怕别人得知,明日讨乘轿子,抬我回娘家。”任珪虽是大孝之人,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啊,原来如此!可知道前日说你与什么表哥的事,是在我面前胡说。今后眼也不要看这老禽兽!娘子别哭,且安排饭来吃了睡。”这妇人心中暗喜,下楼做饭,吃罢睡了。过了一夜,次早起来,吃饭罢,叫了一乘轿子,买了烧鹅美酒,送那妇人回娘家去了。
3厕所巧会:任珪老婆到了娘家,周得便过来,两人在楼上相会。夜里,丫鬟听得有人敲门,拿灯去开门。一看,是任珪,惊呆了,立住脚,高声叫道:“任姐夫来了!”周得听见,连忙穿衣下楼。院子里有个厕所,就去那里躲避。妇人慢慢下楼道:“你今日如何这等晚来?”任珪道:“出城晚了,关了城门。来这里歇一夜。”女人说:“吃晚饭了吗?”任珪说:“吃了,只要些热水洗脚。”丫鬟连忙拿盆来,任珪洗了脚。女人先上楼,任珪要去厕所。任珪刚进厕所,被周得劈头揪住,叫道:“有贼!”任珪的老丈人、丈母娘、老婆、丫鬟各拿一根棒子乱打。任珪大叫:“是我,不是贼!”众人不由分说,只管打。周得趁乱跑了。任珪叫得喉咙都破了,众人方才放手。点灯一看,是任珪,都惊呆了。任珪道:“我被贼揪住,你们打我,贼跑了。”众人说:“你不早说!以为你是贼,贼倒跑了。”说罢,各人自去。任珪心想:“这个人是谁?且不要慌,慢慢地察访。”捱到五更,不等天明,起来穿了衣服走了。
4问卦安爹:任珪来早了些,城门未开。一些人也在那里等。任珪听有人聊天说:“我那里有个邻居,有一件好笑的事。”“有什么事?”“梁家有个闺女,叫圣金。没出嫁时,跟周得相好。后来嫁了药铺主管叫任珪。周得还去找她,被瞎公公识破。昨日回到娘家,周得又去。不想任珪更深夜静,出不了城,来丈人家投宿。周得没处躲,去厕所里躲了。任珪也到厕所去,周得劈头将任珪揪住,叫:‘有贼!’丈人、丈母、女儿,一齐把任珪打了一顿,周得逃走了。世上有这样的奇事!”众人听说,一齐拍手笑起来,七嘴八舌议论:“这任珪太窝囊!若是我,拿一把尖刀,咔嚓砍做两段!”“任珪不晓得老婆的事吧?”说了又笑。这时城门开了,人们一齐出城走了。任珪不出城了,买了一把尖刀和一只白公鸡,来到庙里,烧香祷告:“神圣显灵,我老婆与人通奸,如果可以杀一个人,鸡在地上跳一跳,可以杀两个人,跳两跳。”说罢,一刀剁下鸡头,那鸡在地下一连跳了四跳,然后从地上跳起,从梁上穿过,坠将下来,共是五跳。任珪将刀入鞘,到晚回药铺老板家里歇了。次日早起,将刀插在腰间,要去梁家,又怕撞不着周得。任珪东撞西撞,到了姐姐家里。见了姐姐说:“你兄弟这两天有些事,爹在家没人照管,接到姐姐家中吧。”姐姐道:“老人家多住些时也不妨。”姐姐接爹来家。任珪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走到姐姐家,见了爹,将从前事一一说了,道:“儿子被这女人忽悠了,她反说爹如何如何,儿子一时被迷惑。这口气如何消得?”任珪爹说:“你不要她就是了,何须呕气?”任珪说:“有一天撞在我手里,决不干休!”任珪爹道:“休了她,再娶个好的。”任珪说:“儿子自有道理。”辞了爹和姐。
5连杀五人:黄昏时候,任珪走到药铺老板家,将上件事一一告诉。药铺老板也劝他忍耐。任珪低了头,不言语。药铺老板叫丫鬟安排酒饭相待,去房里睡。任珪谢了。到房中心如刀割,和衣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延到四更尽了,越想越恼,心头火按捺不住。将刀插在腰间,翻过墙头,往丈人家来。隔十数家,黑地里立在屋檐下,思量道:“怎样让他开门?”。只见卖烧饼的,挑着烧饼挑子,手里敲着竹筒过来。忽然丈人家门开,走出丫鬟,叫住卖烧饼的,拿钱买烧饼。任珪三步作一步,奔入门里,打开房门,拔刀在手,见丈人、丈母俱睡着。按住一刀一个,割下头来,丢在床前。正要上楼,丫鬟关了门,走到这里。任珪劈头揪住,道:“不要高声!若高声,便杀了你。你且说,周得在那里?”丫鬟大叫:“任姐夫来了!”任珪一刀砍下头来。大踏步上楼,把老婆脑袋割下来,丢在楼板上。口里道:“这口怒气出了,只恨周得那厮不曾杀得。”猛想:“神前杀鸡五跳,现在杀了四个人啊。”抬头一看,周得伏在梁上。任珪叫道:“快下来,饶你性命!”周得吓得爬不动。任珪从床上直爬上去,用刀乱砍,周得从梁上倒撞下来。任珪随势跳下,踏住胸脯,捅了十几刀。将头割下,解开头发,与妇人头结做一处。提头下楼。到楼下,把五个人头结做一块,放在地上。
主旨:宣扬万恶淫为首的思想。
艺术:巧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