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七试赵升》赏析

                              （《喻世明言》第十三卷）

时间：汉代

地点：龙虎山(在今江西省）、鹤鸣山(在今四川省）

张道陵：龙虎山道教始祖。

赵升、王长：张道陵弟子  

炼出仙丹：三教：道教信仰太上老君，懦教信仰孔子，佛教信仰释迦释迦牟尼，基督教信仰耶稣，伊斯兰教信仰安拉。道教中出神仙，学成长生不死，变化无端，最为洒落。张道陵是龙虎山中历代住持道教的正一天师第一代始祖，字辅汉，沛国人氏，是张子房第八世孙。汉光武皇帝建武十年降生。其母梦见北斗第七星从天坠下，化为一人，身长丈余，手中托一丸仙药，如鸡卵大，香气袭人。其母取而吞之，醒来便觉满腹火热，异香满室，经月不散，从此怀孕。到十月满足，忽然夜半屋中光明如昼，遂生道陵。七岁时，便能解说《道德经》，及河图谶纬之书，无不通晓。年十六，博通五经。入太学。一日，喟然长叹：“流光如电，百年瞬息；官做得再大，不是该死也得死吗？”于是专心修炼，求长生不死之术。同学有一人，姓王，名长，闻道陵之言，深以为然，即拜道陵为师。愿相随名山访道。行至豫章郡，遇一绣衣童子。问道：“日暮道远，二公将到哪里去？”道陵大惊，知其非常人，自述访道之急。童子说：“世人论道，皆如捕风捉影，必得‘黄帝九鼎丹法’，修炼成就，方可升天。”于是师徒二人，拜求指示。童子口授二语，道是：左龙并右虎，其中有天府。说罢，忽然不见。道陵记此二语，但未解其意。一日，行至龙虎山中，不觉心动，对王长说：“左龙右虎，莫非是此地？‘府’者，藏也，或有秘书藏于此地。”登其绝顶，见一石洞，名叫壁鲁洞。洞中或明或暗，委曲异常。走到尽处，有生成石门两扇。道陵想道：“此必神仙之府。”与弟子王长端坐石门之外。七天后，忽然石门洞开，其中石桌、石凳俱备；桌上有一本书：《仙丹是怎样炼成的》。不是这个名字，是这内容。师徒二人，欢喜无限。取出丹经，昼夜观览，具知其法。但是，炼丹需要经济基础，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两人到了蜀地鹤鸣山中，这里流行非典。那时没这个词，反正是传染病。道陵先年曾学得有治病符水，就同王长救人疾病。病愈后，出米五斗为谢。就这样淘得了第一桶金。然后炼了一年，丹炼成了。张道陵六十多岁，这药一进喉咙，一下子回到三十岁。可惜炼丹方法没传下来，否则，倾家荡产到药店买一丸吃了也值得。

　　降服鬼魔：一日，有道士来说：“西城有白虎神，好喝人血，每年那里一定杀人祭他。”张道陵亲往西城，果见乡中百姓绑缚一人，用鼓乐导引，送到白虎神庙。张道陵问缘故，说的与道士相合：“若一年缺祭，必然大兴风雨，摧毁庄稼，殃及六畜，所以一方惧怕。每年用重价购求一人，赤身绑缚，送至庙中。夜半，让他喝血。以此为常，官府也不能禁。”张道陵说：“你把这个人放走，用我替代，怎么样？”众乡民说：“此人因家贫无倚，情愿舍身充祭；得我们五十干钱，葬父嫁妹，花费己尽。你何苦自伤性命？”张道陵说：“我不信有神道吃人的事，若果有此事，我自愿承当，死而无怨。”众人商量道：“他自己愿意，与我们无干。”便依了张道陵的话，把那人放了。那人拜谢而去。众人便要来绑张道陵，张道陵说：“我自情愿，决不逃走，绑什么？”众人依允。众人叩头己毕，将张道陵闭于殿门之内，把门锁上。张道陵睁着眼静坐以持。约莫更深，忽听得一阵狂风，白虎神来到。一见真人，便伸手来抓。只见真人口、耳、眼、鼻中，都放出红光，罩定了白虎神。这是仙丹之力。白虎神大惊，忙问：“你是什么人？”张道陵说：“我奉上帝之命，命我查勘四海五岳诸神。你是何方孽畜，敢在此虐害生灵？罪业深重，天诛难免！”白虎神方欲抗辩，只见前后左右都是真人，红光遍体，吓得白虎神眼也不敢睁，磕头像鸡啄米，恳求饶命。原来白虎神是金神，张道陵炼过金丹，养就真火，金怕火克，自然制伏。当下真人与他立誓：不许生事害民！白虎神受戒而去。次日凌晨，众乡民到庙，看见张道陵还活着，大吃一惊，问是咋回事。张道陵说如此如此，今后白虎神不会妄害民命。众乡民拜求名姓，张道陵说：“我乃鹤鸣山张道陵也。”说罢，飘然而去。众乡民在白虎庙前，另建前殿三间，供养张道陵像。顺帝汉安元年，正月十五夜，张道陵在鹤鸣山独坐，忽闻隐隐天乐之声，从东而来，銮佩珊珊渐近。真人出中庭瞻望，忽见东方一片紫云，云中有有一辆豪华轿车，不是奔驰、奥迪，是马车，冉冉而下。车前站立一人，就是前番在豫章郡所遇的绣衣童子。童子对张道陵说：“你别害怕，这是太上老君。”张道陵慌忙礼拜。老君掀开轿帘，说：“最近蜀中有众鬼魔王，残害百姓，非常可恨。你制服他们，功德无量，以后有机会升天。”授给他进修法术的课本，以及剑、印等先进武器。张道陵叩头，老君升云而去。张道陵从此日读秘文，按法遵修。闻知益州有八部鬼帅，各领鬼兵，动不动亿万数，周行人间，杀害百姓。张道陵奉老君之命，来到这里，欲擒鬼帅。鬼帅会同六个魔头，驱率众鬼，率鬼兵百万，安营下寨，来攻张道陵。张道陵欲服其心，对他们说：“咱们比一比法力，决定胜负。”六魔应诺。张道陵命王长堆积柴禾放火，火势正猛，张道陵投身入火，火中忽生青莲花，托张道陵两足而出。六魔笑道：“有何难哉！”把手分开火头，拥身便跳。两个魔王，先跳下火的，须眉皆烧坏了，负痛奔回。那四个魔王，更不敢动掸。张道陵又投身人水，即乘黄龙而出，衣服不湿。六魔又笑道：“火利害，水有什么要紧？”扑通一声，六魔齐跳入水，在水中连翻几个筋斗，忙忙爬起，己吃了一肚子水。张道陵用身子撞石块，石块开裂，张道陵从后边出来。六魔又笑道：“我等气力，山也穿得过，何况石头？”硬挺着肩膀，挤进石去。张道陵念咒一遍，六个魔王身子陷到石中，动弹不得。八部鬼帅大怒，化为八只老虎，张牙舞爪，来抓张道陵。张道陵摇身一变，变成狮子。鬼帅再变八条大龙，来抓狮子。张道陵又变成大鹏金翅鸟，张开嘴，来啄龙眼。鬼帅再变五色云雾，昏天暗地。真人变化一轮红日，升于九霄，光辉照耀，云雾即时流散。鬼帅变化己穷。张道陵拈取片石，望空撒去，化为巨石，如一座小山相似。空中一线系住，如藕丝之细，悬罩于鬼营之上；石上又有二鼠，争咬那一线，岌岌欲堕。魔王和鬼帅在高处看见，恐怕灭绝了营中鬼子鬼孙，同声哀告：“饶命！愿往西方裟罗国居住，再不敢侵扰中土。”张道陵遂判令六大魔王归于北酆，八部鬼帅窜于西域。其时魔王身离石中，和鬼帅合成一党，踌躇不去。张道陵知道，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就念动咒语，须舆之间，只见风伯招风，雨师降雨，雷公兴雷，电母闪电，天将神兵，各持刃兵，一时齐集，杀得群鬼形消影绝，张道陵才收了法力。对王长曰：“蜀人现在才得安寝。”张道陵对王长说：“我升天之期己近，壁鲁洞是我得道之地，不可忘本。”于是再至豫章，结庐于龙虎山中，师徒二人，潜修九还七返之功。忽一日，又听到銮佩天乐之音，与鹤鸣山所闻无二。不用说，太上老君来了。太上老君说：“你的功业很高。但杀鬼过多，又擅自兴风雨，使鬼神，上帝不高兴，所以近日不能上天。你且退居，勤行修道。过段时间再去。我再给你同时两个上天的名额。到时候我在天上等你。”说完走了。

一试受辱：张道陵精心忏悔，再与王长回鹤鸣山去。山中诸弟子晓得张道陵法力广大，只有王长一人，私得其传。纷纷议论，说张道陵偏向。张道陵说：“尔辈俗气未除，止可得我延长寿命的方法。明年正月七日午时，有一人从东方来，方面短身，貂袭锦袄，这是真正道中之人，不弱于王长。”诸弟子闻言，半疑不信。到来年正月初七日，半正午，张道陵对王长说：“你师弟倒了，可使这人如此如此。”王长领了法旨，步出山门，望东看，果见一人来到。衣服状貌，一如真人所言，诸弟子暗暗称奇。王长私下对诸弟子说：“我们师父将传法于此人，若来时，切莫与他通信；加以辱骂，不许入门；他必然离开。”那人到门，自称姓赵，名升，吴郡人氏，慕真人道法高妙，特来拜谒。诸弟子回言，“我们师父出游去了，不敢擅留。”赵升拱立伺候，众人四散走开了。到了晚上，仍然闭门不让进。赵升露宿门外。次日，诸弟子开门看时，赵升和昨天一样，拱手立着，求见师长。诸弟子说：“我等伏侍数十年，我们老师没有丝毫秘诀传授，你来之何益？”赵升说：“传与不传，只凭师长。但我远路而来，只愿一见，以慰平生仰慕。”诸弟子又说：“我们老师实不在此。不知他何日还山，你不要傻等，有误前程。”赵升说：“我这次来，出于积诚。若真人十日不归，愿等十日；百日不来，愿等百日。”众人见赵升连着几天不走，更加厌恶。说不好听的话，以后恶言辱骂。赵升更加谦和，全不计较。每日中午到村中买一顿饭，吃罢，便来门前伺候。晚间，众人不容进门，就在阶前露宿，如此四十余日。诸弟子私相议论道：“虽然辞他不去，且喜得瞒过师父，许久尚不知觉。”只见张道陵在法堂鸣钟集众，说：“赵家弟子到此四十多天，受辱己足了，今日可召人相见。”众弟子大惊，才晓得师父有前知之灵。王长受师命，去唤赵升进见。赵升一见张道陵，涕泣交下，叩头求为弟子。

二试女色：张道陵知道赵升真心求道，想再试他。过了几天，差往田中看守庄稼。赵升奉命来到田边，只有小小茅屋一间，四边都是田地，野兽往来极多。赵升朝暮赶逐，全不懈怠。忽一夜，月明如昼。赵升独坐茅屋中，只见一女子，美貌非常。走进屋来，道个万福。说道：“我是西村农家之女，随伙伴出来玩月。因往田中小解，失了伴侣，追寻不着，迷路至此。两脚走得疼痛，寸步难移，求您可怜，容我住一宿，感恩非浅。”赵升正待推阻，那女子往他床铺上倒身睡下，只说脚痛。赵升没办法，只得容他睡了。自己另铺些乱草，和衣倒地，睡了一夜。次日，那女子又推脚痛，故意不肯行走，撤娇撤痴地要茶要饭。赵升只得管他。到晚上，女子先自脱衣上铺，央赵升与他扯被加衣。赵升心如铁石，连茅屋也不进了，只在田畦边露坐到天亮。到第四日，那女子不见了，只见墙上，题诗四句，意思是：大傻帽，到嘴边的肉都不吃。赵升看罢，大笑道：“吃肉能吃几天？死了还能吃吗？”脱下鞋底，将字迹擦没了。

三试黄金：光阴荏苒，不觉春去秋来。赵升奉张道陵之命，担了樵斧，去山后砍柴。砍倒一株枯松，唿喇一声，松根连带拔起。赵升将双手拔起松根，看时，下面显出黄灿灿的一窖金子。忽听得空中有人云：“天赐赵升。”赵升想道：“我出家之人，要这黄金何用？况且无功，岂可贪天之赐？”便用土盖住。

四试虎威：收拾了柴担，觉得身子困倦，靠石而坐，休息一会儿。忽然狂风大作，山凹里跳出三只黄斑老虎。赵升安坐不动，一只虎拱赵升，咬他的衣服，只不伤身。赵升面不改色心不跳，对虎说：“我赵升生平不作昧心之事，今弃家入道，不远千里，来寻明师，求长生不死之路。若前世欠你宿债，今生应该供你吃，不敢畏避；如其不然，便可速去，休在此烦人。”三只老虎听了，低头而去。赵升说：“这是山神变的来试我。死生有命，我怕什么！”背着柴禾回去，也不对同辈说知见金、逢虎之事。

　　五试委屈：又一日，张道陵吩咐赵升往市上买绢十匹。赵升买了绢回来。行至中途，忽闻背后有人叫喊：“别走！”赵升回头看时，是卖绢人，飞奔而来，一把扯住赵升，说道：“偷我的绢，还给我！”赵升也不争辩，但想：“绢是老师欲用之物，若还了他，如何回覆师父？”便脱下貉裘与绢主，顶绢钱。绢主嫌少，又脱锦袄与之，绢主方去。赵升回来，将绢献给张道陵。张道陵问道：“你身上衣服，何处去了？”赵升道：“天热，脱下丢了。”真人叹道：“不吝惜自己的钱财，不谈人过，真难及也。”将布袍一件，赐与赵升。

　　六试怜悯：又一日，赵升和同辈在田间收谷，忽见路旁一人，仰头乞食，衣裳破敝，满身尘垢，全身疮脓，臭秽可憎；两脚皆烂，不能行走。同辈人人掩鼻，叱喝他去。赵升心中不忍，扶他坐于茅屋之内，问其疾苦。将自己饭食，省与他吃。又烧下一桶热汤，替他洗澡。那人又说身上寒冷，赵升解开布袍，卸下内衣，给他遮寒。夜间念他无倚，亲自作伴。到半夜，那人又叫呼要解手。赵声慌忙起身，扶他解手，又扶进来。日间省饭食养他。常自半饥的过了，夜间用心照管。如此十余日，全无倦怠。那人疮患渐好，忽然不辞而去。赵升也无怨心。

七试舍命：时值初夏，张道陵一日会集诸弟子，同登天柱峰绝顶。那天柱峰，在鹤鸣山之左。三面悬崖陡壁。张道陵引弟子在悬崖边上往下看，石壁半腰有一株桃树，桃树上结下许多桃子。张道陵对诸弟子说：“谁下去摘？”诸弟子除了王长、赵升外，共二百一十四人。往下一看，莫不两腿流汗，连脚头也站不定。只有赵升说：“老师让摘桃，说明这桃可摘。”便跳了下去，正好落在桃树上。赵升摘下桃子，向上抛去。张道陵用手一一接住。一树桃子摘干净了。张道陵把桃子分给诸弟子，每人一颗，不多不少。张道陵问：“谁引赵升上来？”诸弟子面面相觑，谁敢答应？张道陵胳臂一晃，忽然长三丈，伸到赵升身边。赵升随臂而上。张道陵说：“赵升心正，正好落在树上，我也试一试。”众弟子说：“老师，别冒这个险。”数人牵住衣襟苦劝。只有王长、赵升默然无言。张道陵向下一跳，看不见了。众人一看，老师死了，哭起来了。赵升对王长说：“老师到哪里，咱也到哪里。”赵升、王长也跳下去了。只见老师端坐于磐石之上，见升、长坠下，大笑曰：“我料定你们两个人一定会来。”

降妖升天：张道陵见赵升、王长道心坚固，将生平所得秘诀，细细传授。如此三日三夜，二人尽得其妙。张道陵飞身上崖，二人从之，重归旧舍。诸弟子相见，大吃一惊。张道陵一日对王长、赵升说：“巴东有妖，当同往除之。”师徒三人，行至巴东，忽见十二神女笑迎于山前。张道陵问道：“此地有咸泉，今在何处？”神女答道：“前面大湖便是。近为毒龙所占，水己浑了。”张道陵画了一道符，向空抛去。那道符在空中盘旋，忽化为大鹏金翅鸟，在湖上往来飞舞。毒龙大惊，舍湖而去，湖水遂清。十二神女各于怀中探出一玉环来献，说：“你是我们心中偶像，我们愿意做你的情人。”张道陵接过环，投到井中，对神女说：“谁能捞出来这环，我就要谁。”十二神女噗噗通通跳到井里。张道陵画了一道符，扔到井中，说：“干秋万世，永作井神。”即时唤集居民，汲水煎煮，皆成食盐。嘱付：“今后煮盐，一定要祭十二神女。”那十二神女都是妖精，在一方迷感男子，降灾降祸。被张道陵软硬兼施，将神符镇压，又安享祭祀，再不惹事了。张道陵除妖己毕，又回到鹤鸣山中。一日午时，来了一个天使，说：“太上老君请您到天上去。”须舆，有黑龙驾一紫车，玉女二人，引张道陵登车，到天上见了太上老君，说：“我有两个徒弟，能不能增补两个名额？”“行。”就像加入作家协会，多填两张表。张道陵回来后带着王长、赵升,嗖，像宇宙飞船，升上天空。

思想意义：作者：宣传道教。我们理解：无私欲才能成大事。

艺术手法：浪漫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