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精神疾病与心理学》(福柯)

笔记:《精神疾病与心理学》
【法】米歇尔.福柯
福柯:法国著名思想家、哲学家,1954年福柯发表了他的第一本专著《精神疾病与人格》,1962年进行了修改,改名为《精神疾病与心理学》。
引言
精神病理学有两个问题值得提出:我们在哪些条件下才能在心理学领域中谈疾病?对精神病理学现象和器质性病理学现象之间的关系,我们能作出哪些定义?所有心理病理学都围绕着这两个问题展开:异质心理学拒绝以正常心理学的术语解读病态意识的各种结构,就像布隆代尔所做的那样;相反,分析心理学或现象心理学则寻求在正常与疾病之间产生分别以前的含义中重新掌握一切举止,哪些是荒唐举止的可理解性。
第一章
疾病可能是人格的内在变质,是人格结构的内部破坏,是人格前途的逐渐偏移;疾病只在一个有结构的人格中才可能有实在和含义。
第二章
在一个病势严重的患者面前,我们首先感觉到的是一种总体的和全面的缺陷,没有任何代偿:混乱的主体没有能力在时间和空间里辨认自己的位置,连续性的中断不断地在他的举止中产生,他无法超越他被禁闭的那个时刻,去进入他人的世界或者转向过去和未来。
所有重复性的机械行为都被突出(病人以回声来回答他被问到的问题,一个刚启动的举动被无限期地卡住和重复),内心语言占领了主体的整个表达领域,他继续他低声而不连续的自言自语,却不是对任何人说话;有时候还会出现强烈的情绪反应。
事实上,疾病能够抹去一些东西,也能突出一些东西,它在一个方面废除,却是为了刺激另一个方面;疾病的本质不只是存在于它挖出的空洞中,也存在于用来填满这个空洞的替代活动的积极完满中。
消失了的和被刺激的功能不是处于同一个层面上的:消失了的,是复杂的协调,是意识,以及它有意的开放和在时间和空间中的定向游戏,是修改和安排各种机械行为的有意识的压力。相反,被保存和突出的行为是节段性的和简单的;它们是在一种绝对的无条理的风格中释放出来的分散元素。
疾病过程夸大了最稳定的现象,并且只取消了最不稳定的现象。
被疾病突出的功能是最无意识的;病人失去了一切主动性……疾病取消了复杂的、不稳定的和有意识的功能,而刺激了简单的、稳定的和机械性的功能。
疾病使新近的所得消失,并重新找回了举止在正常情况下已过时了的形式。疾病就是发展的纬线松开的过程,它首先而且是在其最温和的形式中取消了最近的结构,然后到达它的完成和严重性的最高点,即最早期的层面。
如果这个精神衰弱患者觉得专注于现时是如此艰难,那是因为这种专注无声无息地包含了许多社会牵连,
没有对话能力的病人正是倒退到了这整段社会发展以前。
心理现象的疾病结构不是原始的,它绝对是独创的。
不管分裂是多么深刻(除了痴呆症这唯一一种情况),人格都永远不会完全消失;人格倒退而重新的到的,不是分散的元素——因为这些元素从来就没有分散过,也不是更早期的人格——因为在人格的发展中没有回头路,只有在举止的接续中才有回头路。
第三章
倒退不是向过去的一种自然陷落;它是有意对现在的逃离。与其说是一种回归,这更像是一种求助。但是我们只能通过把别的东西放在现在的位置上才能逃避现在;而在疾病的举止中显露出来的过去不是我们回归的原始土壤,就像我们回到一个失落的故乡一样,它是具有代替作用的虚假的和想像的过去。
在病人那里,求助于过去只是为了取代当前的状况;过去只在和于将现在去现实化的时候才能实现。
疾病的症状就是一个欲望的立即性的满足。
疾病的内容就是病人用来回应他身陷处境的逃避和防御反应的总和;而且就是应该在这个现在,在这个当前的处境之上去理解疾病行为中出现的发展性倒退,并给这些倒退以含义;倒退不只是发展的潜在性,它还是历史的后果。
疾病的机理就是对冲突的防护,是在由这个冲突引起的矛盾对面竖起的防御。
疾病的矛盾不是正常的冲突……在正常个体体验矛盾的地方,病人做了一种矛盾的体验;前者的体验向矛盾开放,后者的体验向矛盾关闭。换句等方面说,前者的是正常的冲突,或处境的模棱两可;后者的是病态的冲突,或体验的双重性。
心理发展是通过焦虑而转变成个人历史的;的确,是焦虑通过结合了过去和现在而建立起它们的关系并赋予它们相同的含义的;疾病的举止让我们觉得它好像反常地具有一个先前的内容和一个对现在的有含义的嵌入;这是因为在现在正要引起双重性和焦虑的时候引起了神经症的防御活动;但是这种具有威胁性的焦虑和用以摆脱它的各种机制长期以来都是在主体的历史中被确定的。
任何个体都感受过焦虑,设立过防御机制的,这个循环性使他用历史上与他联系在一起的防御机制去抵御焦虑,这样一来这些防御机制也对这个焦虑进行了最强烈的激发,不断地带来更新这个焦虑的危险。与正常的个体历史相反,这种循环的单调是疾病历史的特征。
在心理历史中,焦虑的地位是模糊的:我们在一个主体的所有疾病片断的脉络下找到的就是焦虑;它不断地出没在这些片断中;不过是因为焦虑已经在那里,所以才有这些片断的交替,就好像每次交替都是逃离它的企图;如果说焦虑伴随着这些片断,那是因为它先于这些片断而存在。
如果说焦虑填满了一个个体的历史,那是因为焦虑正是个体历史的原则和基础,它一开始便定义了某种体验风格,这种风格标记了创伤,标记了由这些创伤启动的心理机制,标记了这些创伤在疾病片断中表现出的重复形式:焦虑就像是存在的一个先验。
第四章
人的历史和性质只能通过参考焦虑才能被理解、
他们的疾病通过破坏生活来完成生活。
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时间性被分成了碎块状的焦虑时间和既没有形式也没有内容的妄想的永恒。
就像宾斯万格说的,疾病过程是一个世俗化过程。疾病的症结就是在一个私人巨力和一个对世界的不真实性的委身的这种矛盾统一之中。
第二部分
疾病只在承认它是疾病的文化内部才有其现实和价值。
一个社会能够在其成员表现出的精神疾病中得到更正面的表面。
第五章
宗教属于神经症的幻想能力,而被宗教判决的人同时是他们的宗教和神经症的受害者。
弗洛伊德第一个重新开启了理性与无理性在一个共同的,却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和松解成难以理解的语言交流中的可能性。
一切知识都与残暴的基本形式分不开。对疯癫的认知也丝毫不例外。
心理学永远都不可能说出疯癫的真理,因为疯癫掌握着心理学的真理。
第六章
精神疾病这个概念本身就是这种一入场就被判刑的努力的表现。
在未来,应当试图把疯癫作为总体结构来研究——一个解放了的,不再被异化的,在某种程度上被恢复到其初始语言的疯癫的总体结构。
每个疾病形式都牵扯人的整体。
心理倒退的历史前景处在各种文化主题的冲突中,这些文化主题中的每一个都带有历时性标记以提示它们多样的历史根源。
本能是我们的神话。(弗洛伊德)
疾病世界常常有一个机械理性排斥情感生活的连续自发性的世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