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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进香港(2)山中的孤独

(2006-03-22 00:06:15)

 

     大学山角,有一个火车站,香港中文大学在整个香港靠近深圳的位置,火车站靠近大学山的位置,如果说中大是香港高校中的重要一部分,那么这个火车站就是大学山中的宁静与东方之珠喧闹的唯一纽带。无论是校方口中的本港学生,还是之于我更加亲切的内地学生,从大学山中,走进香港,这个火车站是必经之路。火车站有个很好的名字,叫大学,初听上去,以为这是香港的大学城,但其实城是一座山,而山中只有一所大学,可见中大之于香港的影响力。

    中大的组织者似乎没有让我们休息的打算,从早上7点半开始一直到晚上7点,要见11位科学家,其中只有一个人我感兴趣,那就是新亚书院的院长,因为只有他能够给我我想要的关于内地学生在港的生活状态。早上7点,挣扎着从只亲近了四个小时的床上爬起,在车上狼吞虎咽地吞下腿蛋三明志,车子已经停到了威尔斯亲王医院的门口,这是3年前,非典肆虐时,接治非典病人最多的医院之一,见到的沈医生在香港也是和钟南山教授一样对狙击非典的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他是香港第一位长江学者,他回答着我们事先准备的问题,但只回答了一份,恰巧回答 是我的提问,于是我知道了,他正在准备和内地合作对20个省份的胃癌发病情况作普查,这将对预防和早治该病做出贡献,于是我知道治疗胃溃疡,胃出血目前的治疗方式的进步,有这位沈教授的贡献……他客气的带着我们去参观了病房,病房中有躺着的病人,也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的同行者,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求知欲,在病房中拍照,问个不停,拍照被护士制止,问个不停甚至阻挠了护士的正常工作,我们不过是个访问者,我们有什么权利阻碍医院的正常秩序,我们凭什么干扰病人的接受治疗和护士的工作,于是我向中大的负责人提出了质疑,是不是我们可以结束了,我们不要干扰这里……沈学者倒是让我知道了一个很不错的信息,就是在香港的公立医院中,一次门诊60港币,包括了药物和治疗,住院一天是100港币,同样包括了药物、治疗和食宿……

    于是我们见到了第二个科学家,他煮沸血浆,发现血浆中也有DNA,可以预先预测鼻咽癌,见到了第三个科学家,中科院院士,新亚学院的院长,长的很想一个香港演反派的名演员,再后来,见到了一个美国人,为新亚学院捐赠资最多的一个基金会在香港办公室的主管,他不太会说中国话,我停天书一样的混混预睡,看到了同行们频繁的点头,估计就我一个听不懂,我想,结果我发现在访问结束之后,同行者们在纷纷打听刚才说了些什么?中午和包括院长在内的四位院士一起用餐,饭没吃好,我想老院士们和记者的沟通也不一定就很好,下午见到了和田连元长的很象的化学家,他的发明和那个煮血浆的科学家一样,获得了国家科技奖二等奖,之后见到三位,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托词发稿,逃离,的确发了三篇稿之后,我开始郁闷,开始无聊,为什么要安排这么紧,为什么要见这么多人,到底来是为了什么?我开始有些后悔这二进香港,走马观花,就尊重中大吗?科学家需要应酬北京的造访者,北京的造访者要去应付繁重的访问,这究竟会有什么成果呢,我清楚我为什么来,我是要了解内地学生在这里的生活,但我发现,科学家们浪费我,我也浪费科学家的时间占据了90%,我和内地学生接触的时间只有1个小时……

   坐火车向尖东方向6站是旺角,那里是香港繁华的区域之一,高密度的大楼,四条车道的公路,还有算不清楚的店铺,在这里很容易听到普通话的声音,因为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买到,无论是商品还是女人的肉体。旺角再过去四、五站的样子,是尖东,那是九龙的结尾,坐船穿过维多利亚湾,就是香港岛,中环、铜锣湾、驻港部队驻地,立法大楼,以及深浅水弯,太平山顶,兰闺坊的所在,繁华与奢靡,灯红与酒绿,商品是更高档的商品,相比女人也是更昂贵的女人,记得去年8月的时候,电影中司机为主人开门的镜头就在我身边上演,那个太太普通到平常,港岛让人绝望,因为富有是那么遥不可及,港岛同样让你充满希望,因为目标就在身边。

    走在旺角的街上,我很少说话,因为满耳朵是我听不懂的粤语,我说的话,也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听懂,语言的无法交流,我只能沉默不语。走在大学山中,同样的情况,搭乘校巴,香港学生七嘴八舌的不知所云,让我有种孤独感,也许是因为我本不是这个学校的主人,没有归属感,但我清楚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语言不通。中大最古老的书院新亚书院的院长告诉我,内地学生在香港最大的不适就是语言的不适,因为中大虽然是双语教学,但这里官方的中国话是粤语。生活在什么都听不懂的环境中,先不说学业的完成,就是置身于陌生语境中,那种强烈的孤独感,我即便是可住两天,就已经深刻体会了。想起一个人在长春读书的时候,当巴士中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坐在双层巴士上层的最靠前座位,将双腿搭在扶手上,点上一根烟,看着华灯初上的街头,孤独悄然的就爬上心头,那是我想,在这个城市中,我只有一张不到两米的床,此时,我想起了在香港的内地学生,躺在属于他们的床上的时候,语言所带来的隔膜和孤独要比我当时大的多,也可怕的多……

    下午的逃离,让我有了一个人独行的机会,走在旺角的街上,我经常性的迷路,街口和街口实在的想象,让我似乎总在一个地方绕圈子,突然想起来去年8月,嘲笑兜兜走几步看看地图的做法,如今我知道,没有了她,只会普通话的我实在是只能凭着感觉走,在去年去过的茶餐厅吃饭,到去年去过的商场溜达,我惊奇的发现,半年时间过去了,我依旧坐在去年吃饭的位置,去年买东西的摊位居然还同样的摆设,相同中让我更深刻的感受到兜兜没在身边的孤独与寂寞……

    归校后,坐在校巴中,大学山的道路渐渐熟悉起来,前排的大学情侣结伴上车,女孩在山腰下车,回了宿舍,男孩的宿舍在山顶,两人分开,没有内地学校中宿舍前的请请我我,默默的下车的女孩,和继续爬山的男孩子,我从那个男孩子的眼中看到了突然产生的孤独……

   新亚学院成立于1949年,创始人钱穆,新亚的英文意思是新亚洲,钱穆是要保存中国文化的血脉才建校和如此取名的,新亚学院院庆40周年开始,每一届的毕业生名字都会镌刻在钢扳上,镶嵌在学院中的广场上,“校友的学生,孩子会从这里看到他们父辈求学的影子。”院长说,这种归属感,这种增强学生对母校的忠诚与留恋的做法,内地的高校有谁做过?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内地高校的学生又有谁体验过?

   中大的校徽是凰,取自凤凰涅磐的涵义,在学校每个会议室,每个标志物上,校徽都是最醒目的位置,这样对学校的尊崇,似乎也不是每个内地高校都能做到,倒是当我问中大公关部校徽涵义时,她说不清楚,需要去查查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了中大部分人与内地高校的相同点,我想那凰如果知道选择自己作为标志的人们尚不清楚原因,他似乎也会在大学山顶,感受到一种沁入心脾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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