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日子,家家户户笼聚在餐桌旁,享受着团圆的幸福;过年的街上,三环二环空旷如野,片刻的宁静能嗅到生活的味道,入夜了,冷风如注,王府井大酒店灯红酒绿的对面,伫立着那样一个闹中取静的所在,自下而上的灯光中,首都剧场自身散发着一种清灵的魅力,在这物欲高于精神的社会中,坐在那里,心中少有的宁静。
我和兜兜说,不知道为什么,走进这里,我心中就十分安静,甚至不敢高声说话。想想看,虽说不上对戏剧有多么的痴迷,但也曾活跃在大学的话剧舞台上,虽然号称演过话剧,却真正的话剧没有看过几场,走进人艺,也许是那盛名下的气魄,让我有些膜拜的惶恐,走进首都剧场,也许是那些服务人员的彬彬有礼,让我有些深受感染,在剧场中走走,去拜谒一下曹禺先生,或者是在戏剧书店中随手闻闻书香,再或是走上二楼,在戏剧咖啡馆,花上10块钱,品一口叫做戏剧冰咖啡的苦涩,翻看翻看那窗台的书籍,安静的看一场话剧,中场休息,再去比照一下剧照,回味一下剧情,那台上渐暗的灯光,开起的大幕,似乎有天然的吸引,又似乎是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拉开心中的一台帷幕,让自己看清心中最真实的影象……
过年,家里的喧闹,应酬的走访和接待,真诚流露的多了也会让人疲倦,规矩的礼节多了,也会让人头大,躲在安静的剧场里就好象是给自己的心放了一个假,随着舞台上的人生去遨游,有种偷得半日闲的舒适。两次造访人艺,都是兜兜给我的惊喜,和她走进去,我总是落后半个身位,也许是心中想着,这是她带我来见世面,低着头,有时候甚至不愿意抬头去看服务生的眼睛,听着他们有礼的话语,让你宁静的空气呼吸着,那味道很香。
早早地就来到了剧场,提前一个小时吧,登记好了座位,是第一排,这么近看话剧还是头一次。坐在二楼的咖啡馆,等待着演出的开始,兜兜说那安静的所在只有我们两人,空气都是幸福的。坐在那里,翻看着书籍,居然发现《冰点》主编李大同的一部新书,虽然也许我并不太赞同他的某些做法,但《冰点》被封,自由被扭曲,让我同情他,让我有唇亡齿寒地寒冷,我想把书买走,因为我怕再读不到自由的文字,但服务员彬彬有礼地拒绝了,我没有办法,只是笑笑,也许她并不知道背景,片刻见她作了一次自由的屠夫!
第一次到人艺看的是《茶馆》,这次是《屠夫》,纳粹统治下,扭曲的社会,扭曲的亲情,扭曲的友谊,扭曲的家庭,高龄的朱旭,声音洪亮,老迈的身躯,旺盛的激情,压住台面,整个舞台就渗透着他一个人的光彩,坐在轮椅上的郑榕,诵读台词的时候,让我听到了气息的不稳,我听得出他的辛苦,他的勉强,但他依旧豪无保留的付出,看着他们我眼睛有些湿润了,我甚至担心,他们会不会突然因为演出而加重身体的符合,昏厥在这舞台上,片刻,我又释然,为他们所钟爱的艺术,耗费最后的灵光,他们肯定是幸福的。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去年见到过于是之,他已经病重的不会说话了,于他相比,朱、郑两位老爷子还能演戏,他们幸运的多,即便是灵魂消逝在这舞台上,与《屠夫》中死在俄国的汉斯,和那些至死都不知道因为什么的狂热纳粹青年相比,他们要幸福的到。舞台上扭曲的人生,舞台下善意的笑声,舞台上演绎着其他国家其他人的故事,舞台下其实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人生也没进步多少,他们死在舞台上,也要比台下扭曲社会中偷生的人们,幸福的多。
纳粹,专政,扼杀自由,扼杀思想,扼杀言论,扼杀生活,如今我们的生活,这样的扼杀也并不少见,舞台上的人,纳粹的狂热,因为他们对疯子的忠诚,善良的人们,他们痛苦,因为他们的祖国,而如今了,即便是忠诚的信仰还有多少,为祖国而战的豪情,谁人还有?被剥夺了自由的思想诞生不出信仰,只能诞生连旗子如何悬挂都要循规蹈矩的肉身!!!
大幕落下,掌声中缓缓又开启,演员们的谢幕,我纵情的鼓掌,因为他们的演绎拉开了我心中的大幕,走出人艺,天空飘落着雪花,他们自由的飞舞,好象是映衬我内心中那股再次升腾起来的热情,自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