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洋楼

2009年刘震云来杭州宣传新书《一句顶一万句》时，采访过他。那次主办方晓风书屋做东，刘震云和记者们一起吃饭，他说自己最喜欢吃面，好像当时也就要了一碗面。他和我们说，不喜欢用形容词写作，因为觉得形容词很虚浮；写小说时，里面那些人物会自己走出来和他说话。

2016年11月4日，他做编剧、他女儿刘雨霖执导的同名电影上映，于是很有兴趣看看电影究竟怎样。当然，小说和电影完全是两个作品，小说里有200多个人物，电影里只取了下部《出延津记》里的牛爱香和牛爱国兄弟俩的婚姻生活来呈现。

先来说说电影讲的是什么故事。牛爱国和庞丽娜去登记结婚，民政局的人问他们为什么结婚？他们说，因为“说得着”，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镜头一转，十年过去了，庞丽娜在延津棉纺织厂下班后，牛爱国去接她，她说自己要参加同事生日会。牛爱国起了狐疑，四处一找，发现她和县城里开婚纱店的蒋九在高级酒店生态园里吃饭，谈笑风生。自此，庞丽娜出轨蒋九的事情浮出水面。

牛爱国得知妻子出轨，经历了抽刀杀人，借刀杀人，放下刀刃几个阶段，一开始他发现私情后想杀人，经兄弟劝解后想展望未来挽回妻子的心，这一招无效后，得知妻子要出差，再次跟踪，发现她是和蒋九幽会。虽然妻子是想借此机会和对方断掉，但这次幽会反而加深彼此情感。牛爱国再次起了杀心。但是为了孩子，他决定把实情告诉蒋九的妻子，使用借刀杀人。结果蒋九妻子用喝农药的办法让丈夫回心转意。牛爱国妻子想和他离婚，牛爱国却不想让她这么好过。于是关系越闹越僵，妻子最终还是跟着蒋九走了。牛爱国遇到大肚子的妻子和蒋九，再次买刀，却还是决定放下刀刃，因为“日子过的是以后，不是以前”。

故事的前半部分导演处理得挺不错，也很紧凑，到后面故事越讲越散，向鸡汤电视剧方向发展。因为没有把道理说透，牛爱国的放下屠刀就变得很没有说服力。尽管提出日子过的是以后，但是以前的问题没有解决，如何过好以后呢？电影没有解决片中夫妻如何相处的办法，成为电影最大的问题。

从影像风格来说，刘雨霖拍得很朴实，和刘震云的作品向来关注底层人物喜怒哀乐比较贴近。但是，在观影过程中，我一次次地叹息，其实牛爱国和庞丽娜有一万种方法来救赎他们的婚姻，挽回两个家庭，减轻对孩子的伤害。

十年的时间，让牛爱国和庞丽娜越走越远，从“说得着”到无话可说，是因为妻子看不起牛爱国的窝囊，是个修鞋的，于是开婚纱摄影店的蒋九吸引了她，觉得和他“说得着”。这就犯了贪图富贵、夫妻不能同心的毛病。

牛爱国想挽回妻子的心，这时候如果庞丽娜爱惜丈夫，愿意和他共同奋斗，把修鞋店做大，婚姻就过得下去，但是她没有这样，她认定牛爱国做不了大事。所以两个人势必越走越远。

庞丽娜提出和蒋九分手，蒋九提出两人旅行一次再分手。于是庞丽娜编织了和同事一起去苏州旅游的谎言。如果庞丽娜能够快刀斩乱麻，也不会有后面的恶果。

牛爱国向蒋九妻子描述自己听到他们在酒店里“一个晚上干了三回”，这简直窝囊透顶，想通过添油加醋来借刀杀人，结果蒋九妻子喝了农药，其实牛爱国是伤害了别人。

胆小的蒋九回到妻子身边后，如果庞丽娜选择和丈夫和好，而不是提出离婚，同样两人也能继续走下去。

如果牛爱国不是用不离婚的方法逼迫妻子，庞丽娜可能也不会回到蒋九身边，选择抛下家庭两人私奔。至此，两个家庭再也回不去了，而伤害最深的是孩子。

虽然牛爱国醒悟“日子过的是以后，不是以前”，但电影并没有解开他的心结。

如果他再次展开婚姻，再次碰到同样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两个从一开始说得着的人，渐渐成了没话说的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如果这个问题没有解决，那么即使日子要往以后看，离婚后选择了其他的人，同样会发生这样的问题。

被戴绿帽子的男人，总让人联想到武大郎和潘金莲。“奸情出人命”，自古亦然，牛爱国就是那武大郎，不过起杀心的是他。刘震云说《一句顶一万句》是“一部绿帽子下的史诗”，如果要说史诗，那就从武大郎说起吧，但这个故事说到现在，依然是被戴绿帽子后各奔东西，或起杀心，那么“日子过的是以后”这个道理如何说得通？

 

而牛爱国的姐姐牛爱香，在39岁的年纪选择嫁给了老婆去世、会做一手好菜、脾气非常好的48岁的宋解放，目的是“找个说说话的”。结了婚后，却对丈夫百般不满意。她的坏脾气在结了婚后依然没改变。那么，这样的婚姻又能持续多久？

《圣经》里说：丈夫要爱妻子，妻子也要爱丈夫，你们要彼此联合（以弗所书5:33 然而你们各人都当爱妻子。如同爱自己一样。妻子也当敬重她的丈夫。）

没有信仰的中国人，在婚姻中如果只是彼此伤害，而不是彼此劝勉，彼此相爱，彼此扶持，彼此包容，那么永远走不出从“说得着”到“无话可说”的怪圈，出轨、戴绿帽、出人命也就变得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