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影片让我印象最深刻的画面:父子俩在《宿命》的旋律中,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寒来暑往
《砂器》是日本的老影片了,拍摄于1974年。小时侯没有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进国内,但因为它实在太有名了,到现在还被屡屡提及,所以勾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日本的侦破电影素以情节曲折、悬念突出有名,但这些故事离不开对案中人的心理情结和人性弱点的深层次剖析。日本是个善感、内心丰富的民族,人物的犯罪事件也可从他们的内心世界找到情感的缘由。比如早期的《人性的证明》《追捕》等,还有这部《砂器》。剧中男主角和贺英良原名本蒲秀夫,30年代出身在日本的一个小村落,因父亲得了麻风病,母亲弃父子俩而去,父亲本蒲千代吉于是带着他到处流浪。后来在一个叫龟嵩的小地方他们碰到了好心的巡警三木谦一,他把千代吉送进了疗养院,并收留了年幼的秀夫。但秀夫逃离到大阪,被一户人家收留做伙计,养父母在二战中被双双炸死后,秀夫就此改名为和贺英良,来到东京,以他音乐上的天分慢慢成就为著名的指挥家,前程似锦。但当已退休的巡警三木后来认出他并请求他看望还在疗养院的老父时,和贺英良怕屈辱的过去会毁了自己的前程而将三木杀害。《砂器》是用倒叙的手法展开对三木谦一被害事件的侦查,正是这样,使影片的悬念一直到最后才揭开。
《砂器》与其说是一部侦探推理影片,还不如说是一部剖析人性的影片。和贺英良从小跟着麻风病父亲流浪,没有母爱,到处受人欺凌和嘲笑,使他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伤害。后来养父母又被炸身亡,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当上豪门家女婿,他才拥有了事业上的成功。几十年来他从不与父亲联系,只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屈辱的身世,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尊结合在一起,使和贺英良只能把所有的感情倾注到自己的音乐里,但他的音乐充满了悲情的色彩。
影片最高潮的地方应该是和贺英良在演奏会上指挥乐团并钢琴演奏他作曲的《宿命》,警方的犯罪陈述、和贺英良饱含生命激情的弹奏把人们牵引到他对过去生活的回忆之中,交响诗般的音乐几乎持续了几十分钟,我完全被带进了一种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命运中去了,我在音乐、宿命、父子情深的时空转换中泪流满面。和贺英良是个悲剧性的人物,他一方面非常爱父亲,一方面又非常自卑于自己的身世,处在身世和地位、亲情和现实的矛盾中无法自拔,出身于底层的人物往往在获得成功后无法再面对过去,但过去又像烙印一样刻在他们的心上,亲情是无法抹去的血脉相连的感情,这一点和另一部日本电影《人证》极为相似。《砂器》在最后说,无论走到哪里,父子关系都是永远存在的不变的现实。
为什么片名叫《砂器》?砂器其实蕴涵了深厚的意味在里面,片子开头是年幼的英良在沙滩上制造砂器的场景,南京散文作家邢晔曾在文章《砂器》中描述过:“浩莽的海风中,一个瘦弱的孩子跪在一望无际的砂滩上,双手捧起砂子,堆积着,他试图造一只砂器,一座城堡,或一座塔。砂子残忍地向四周下滑,孩子脸上的渴望也越来越淡,但他依然不屈不挠,一遍遍地把砂子捧起,向高处堆……不知过了多久,倔强的孩子终于把砂器造成了,虽然不那么精致,但毕竟是梦幻的形状啊!已经精疲力竭的孩子欢呼着跳了起来。就在这一刻,雨冲下来了。在风雨的侵袭下,让孩子耗尽梦想、精力与耐心才造成的砂器,只一瞬间就崩坍了。凄风苦雨中,孩子站在杳无人迹的砂滩上,无助地望着砂粒溃散……”英良堆砂器的情景其实是暗喻着他悲剧的人生观,辛苦造好的砂器无法承受风雨的侵袭,辛苦经营的人生也在转瞬间被雨打风吹去,这一切就是“宿命”。
《砂器》隐喻的是像和贺英良这一类处在矛盾人生中的人物所表现出的人性的弱点,他们的悲剧命运也是日本这个有着浓重忧患悲剧色彩的民族性格的典型。
原著:日本著名推理小说家松本清张 导演:野村芳太郎 主演:丹波哲郎 森田健作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