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潜在的徐冉
本报特约评论员 张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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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质疑比特的动机。就媒体的关注而言,比特也达到了部分目的。在这里,我们可以设想事情下阶段的可能性:
其一,徐博客登高一呼,潜水或浮水的浏览者慷慨解囊;或者,新浪网同意商家在徐博客页面上做广告,广告费给徐冉治病,徐静蕾、新浪网、商家、徐冉,当然还有比特,多赢;或者李宇春也振臂一呼,玉米们解囊,或者干脆春春捐出某场演出费,人气更旺。
其二,像地铁里的大妈说的,明星们管这事,还不得忙死?这事不了了之,只有零星的捐款到徐冉那里。
其三,医院提出,出于人道主义,给小徐冉看病不要钱。
其四,社会保障体系突然好了,小徐冉进入国家和社会充分保障之下。
除第四种情况外,目前其它三种情况都有可能。在或然的概率之中游思,是非常牵动感情的事情——以国人的善良,如果他们自己和家人已经得到了保障,绝大多数的人也许会倾囊相助,不待才女和超女吧。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绝大多数的我们,其实都是潜在的徐冉。不管是全无保障,还是或多或少的保障,我们都得谢谢那些健康的同胞。他们没有,或者没有立即向世界倒数第四的公共医疗体系施加压力,才使得我们有能力和精力关心徐冉们的命运。
中国的媒体,几乎找不到没发动过读者捐款、帮助重病之人的,而传奇的屡屡发生,说明了比特们的作秀并非全无意义。当原本的作秀达到了目的,它们也就成了令人欷歔不已的现实过程,呼应于我们古老而鲜活的历史。
中国历史上不缺拼命助人的片断:春秋之时,有饱读圣贤之书的某男甲到楚国去求职,路遇同去求职的某男乙,某男甲没有担心某男乙抢了他的Offer,反而虚心切磋,交谈之下,不禁深服某男乙的才情识断。一天,天降大雪,两人在树洞中相拥取暖。中夜,某男甲突然提出,似此大雪,我们难有生还之理,你现在穿了我的衣服去楚国,可能死中求生,反正我所知者君已尽知。某男乙复求同死荒野,终强不住某男甲坚请。某男甲除衣在树洞中裸身挥手而别。来年春,某男乙楚国拜官,来寻故人。某男甲冻死在树洞中,颜色犹生。
古人之仗义,非敢亵渎。但二十四史,此种令人肠断之记载屈指可数,非常态也。非常态的原因,并非仅仅是人心不古,实因无法要求人人为某男甲;以今度之,即使比特的策划达到最理想的实现,也恐同是非常态的,徐冉之后,尚有王冉、李冉……
所以,从长远来说,我们也斗胆跟那些以全社会保障体系之完善为立论依据的时贤们“所见略同”。安得医院千万间,国家出钱看病俱欢颜!
但是,如果完全覆盖,即使只拨每人10000元看病,就需要13万亿。这个恐怖的数字,应令所有立论于社会保障体系的人踌躇。在现代化过程中落后于人的中国,左右为难如斯!
因为左右为难,我们理解比特们的强人所难情非得已。但是,比特导演的“唐僧行动”,在本质上是民粹主义的——尽管比特声明并非直接找郭德纲、徐静蕾、李宇春出钱,但他已经把本应提倡的见义勇为异化为无形的强迫——作秀所指向的公共传播,是对现代社会公众人物的巨大压力源。郭德纲、徐静蕾、李宇春们其实无法两全的反应(不反应都已经是一种间接的伤害)和可能遭遇的道德判断,是需要比特们和我们以宽容之心考虑的。
自然,我们乐意看到自愿的前提下,任何人、任何程度的奉献——漂母给流浪的韩信吃的只是浆衣服的糨糊——毕竟,真诚的爱心是不分来源和档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