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逮雀小
在内蒙兵团时有两年,粮草不济,以“黑桃三”(见余另篇博文《黑桃三与瞪眼汤》)充饥,十七、八岁正是发育、长身子骨的时候,那那扛得住,往往夜半饿得眼冒星火,手足无措。
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几个帅哥与饮事班靓妹眉来眼去的,交情不错,便从后门弄点白馍黑桃吾的,真个奢侈。
能折腾的,夜间遁入马号羊圈,溜点豆饼,也算对得起那张肚皮。不怕死的,象盗墓贼般将埋入地下的病猪死羊挖出祭牙。
也有运气好的,哪天下地遇见老鹰扑兔,吃得正欢,你小子一吆喝,嘿!飞了,留下个掏空了肝胆、血淋溚滴的野兔,用个洗脸涮脚通用的盆,烩了,更是口福。至于,雪霁追鸡(见余另篇博文《雪舞鸡踪》)只是偶然为之。
不过,在记忆中,智抓麻雀到是干过好多次,当然,要候机会。另外,在兵团紧张兮兮的环境中,这也要象特工们做的保密活,“悄悄地进庄,打枪的不要!”
塞外的冬天,“大漠孤萧杀,莽原悲凄凉”,唯多成群的雀小啾啾,常在场院中、粮仓上飞来跳去。弟兄们手中无猎枪,每瞅群雀飞过,奈何不得,干吞口水。
连队的粮仓在场院旁,一幢房有三、四个仓库并列,分别储存麦子、玉米等粮食。粮仓的门框有槽,门板是一条条高10—20公分不等,与门宽相等的木板组成。粮食倒入仓库将溢出时,对着两边的槽口插入门板,门板随粮食倒入升高,直到门顶部用锁锁住。但一般粮食也就装个一半,不会到顶的。
一日,执行库房运输粮食的任务,因为要连续几天运出粮食,临近傍晚放工时,粮仓保管员为省事,就把库房锁头(是那种“将军下马”的锁,钥匙和锁可以分开的)交给我们,让我们打扫完,自己锁库房门。
有位聪明的仁兄出了个绝妙的主意,把最上面的那块有锁鼻子的门板故意放歪,留了一条拳头大的缝隙,并将门锁装样子挂上。
当夜深人静,鬼也睡觉时,哥几个带上那年头十分时兴的塑料床单,拖着只有内蒙才有的,用半人高芨芨草扎的条帚,悄无声息地来到库房。
先把白天虚锁的门板一块一块卸下,矮着身子爬进去,俩哥们撑开塑料床单,把粮仓门封死。其它人站在麦子堆上,各占居有利地形,突然打开手电筒,用长条帚拼命扫向屋樑窗檐,将那些从我们预留的缝隙中溜进来偷吃粮食的雀小哄起。
一时间,黑影瞳瞳,群雀乱舞,象没了头的苍蝇,对着手电筒光乱飞乱撞,那场景就仿佛掉进了恐怖片中的吸血蝙蝠窟。只见翅膀搏击,只闻鸟儿惨叫,身上脸上不断被麻雀撞痛,昏了头的小鸟甚至钻到你的衣领里、袖口中,弄得你痒痒的。
也管不了痛不痛,痒不痒,只顾闭上眼,奋力挥舞条帚,一扫一片鸟落在麦堆上,我们弟兄早已伺候着,抓起来就往枕头套里丢。
把最后一只狡猾的麻雀从屋樑上赶出来,四五杆条帚齐舞,三下五除二,扑杀。大约汗流浃背地战斗了一刻钟,大获全胜。
爬出仓库,上好门板,将那“将军下马”的锁头锁了。再一看,每个人象是从灰堆里滚落,相视一笑,灰头土脸的只有牙齿和眼睛白森森的,在月光下真吓得死人。因吸入灰尘太多,鼻子下人中处,黑灰一片,吐出的痰都是土黑色的。
速战速决,不小心被连里那个好事者知道,密告了上去,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开溜!
回到宿舍,掂一掂战利品,装了枕头套小一袋,估模着有近二、三十只雀小(除麻雀外还有其它小鸟)。于是,从枕头套里抓出雀小,当即拧了脑袋,扒毛开膛,就血搽了盐,串在筷子上,围着火炉烤起来,“吱吱叽叽”满屋生香,大快朵颐。
那滋味、那香味、那风味、那体味终身难忘。从此,饕餮大餐都无味。
现在媒体都在争论“原生态”,哈!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原生态,甚至是茹毛饮血的原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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