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诗》与《诗经》(附《毛诗序》)
(2020-05-19 09: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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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毛诗国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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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与《诗经》(附《毛诗序》)
—无心—
稍爱文者,无不知《诗经》,然而若说《毛诗》,知者未必众多,甚至会引出歧义。但是,往前半个世纪,文人们听见“关关雎鸠”,绝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会是《毛诗》,而鲜有人说《诗经》。
其实,《毛诗》就是《诗经》。然而,既同为《诗经》,为何在不同时代的文人中会地位如此不同呢?
《诗》
《诗经》原本名《诗》,春秋时孔子集天下之诗编纂而成,现存305首,另有6首仅有名而无辞。旧称“诗三百”。
《论语》中有“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可见最初之诗便只有300多首。有传说诗原本共有3000多首,孔子凭己好删减为300多首,无实据,属臆测。
孔子后,《诗》由子夏传授。
《毛诗》
秦时《诗》被焚,但仍为文人记诵口耳相传。
至汉时,儒家为尊,儒家经典重又盛行,多由当时儒生听经手录,用的是隶书,相对先秦所用的大篆、籀书等“古文”来说,称为“今文”。间又发现些被先贤藏匿于墙壁中的古文经典。因今文、古文相差太大,当时人多不识古文,非加注释不能解,所以经学应时而生。
汉《诗》初时最著名的为齐人、鲁人、燕人分别所注的《齐诗》、《鲁诗》、《韩诗》,合称“三家诗”。“三家诗”都是今文,对《诗》的注解相当繁复,被立为官学。
后来又出现了鲁人毛亨和赵人毛苌所传的古文注《诗》,为子夏所传,这便是《毛诗》。《毛诗》当时地位并不如“三家诗”,不是官学,却在民间流传最广,与“三家诗”合称“四家诗”。
《毛诗》注释简明,包含很多先秦的旧说。东汉时郑玄为《毛诗》作注后,《毛诗》逐渐盖过“三家诗”,致使“三家诗”逐渐消亡。后来历代都有对《毛诗》的注释。
《诗经》
《诗》在西汉被尊为儒家经典,才名为《诗经》。
现在的《诗经》便是流传下来的《毛诗》。
《诗经》之俗化
宋代对训诂学有所革新,直接导致大量古籍“俗化”,其中也包括《诗经》。
朱熹因未通小学,却强解经卷,不顾古训,只从字面、义理推究,为后世儒家大为诟病。但其注释通俗,易为普通人接受,加之其人被封亚圣,所以后世受其影响极深。在现今普通人中,朱熹所注《诗经》也最为流行。
《毛诗》与朱熹
朱熹所注《诗经》与《毛诗》极反,尤其集中于《毛诗序》。
《毛诗序》为《毛诗》精髓与纲领,以《关雎》总论《诗经》,申明诗之“六义”,并指“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此说颇合古人“诗以言志”,认为诗有大意,诗便是史。
朱熹认为《毛诗序》所讲颇无意义,主张按字面解《诗》,不存在“以风刺上”之说,只取通俗之意便可。而宋时诗词文赋已渐纯文学化,非干政史,且训诂繁复非寻常人可尽知,朱熹之道渐行。
现今《诗经》本就是传自《毛诗》,里面的诗并无不同,所不同的是注。普通人但觉《诗经》文辞之美,无力深究其本,朱熹注释似最可取。而真正儒家对朱熹所注《诗经》一直不齿,故而提及《诗经》之时更原意说《毛诗》。
(2020.5.15)
【附】《毛诗序》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