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天晚上，吴虹飞照例穿着长裙子，站在舞台上，乐声响起，是一首《魏晋》，“魏晋南北朝，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

一曲唱完，照例要说话。

这是我第二次在演出现场听吴虹飞说话，上一次是在11年前，清华大学礼堂，那时的她更像摇滚歌手，有些另类，比如她要求灯光师把礼堂的灯都关了，因为要唱一首关于夜晚的歌，于是大家就懵了。

现在的吴虹飞没有当初那么另类，她仍然支撑着幸福大街乐队，不时巡演，同时做记者写稿补贴家用，在她的身上，许多人看到了理想和现实之间旷日持久的对抗，看到了坚持生存于主流边缘的困境，看到了爱情的艰辛和虚幻。

然而，在广州TU凸空间看到吴虹飞唱歌，感觉她的坚持也是值得的，虽然过程时常令人感觉沮丧分裂，但谁又不曾沮丧分裂呢，至少还有舞台和两三百名观众，并且，观众们看上去还算文质彬彬，大部分安静地坐着，有的人手里拿着啤酒，很多姑娘穿着摇曳的长裙子。

“今天我所在杂志的领导也来了，我想让他给我加薪水。”吴虹飞笑着，大概再也不会提关灯之类的怪问题，她甚至还试着讲笑话，她说，十月出版的新书书名叫《床戏》：“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一次遇到一个导演，我告诉他，我想演床戏，导演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你能演什么’，我说，我能演那张床啊。”

笑话讲完，现场没有笑声，她真不是个讲笑话的高手。后来，她说自己是最早拿到北京户口的摇滚歌手，结果全场哄堂大笑，她也跟着笑起来，生活本身才是最好的笑话。

吴虹飞跟她的歌迷们都是努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大家在城市里无法自然生长，只好鞭策自己，花更多的力气同内心对抗，时间长了，也能寻找到合适的配比，让现实和愿望可以对立共生、嘲讽碰撞，却又相安无事。就像她如今的音乐，少了幽暗、激烈和不安，旋律时常优美温和，但尖锐和另类仍浮现在歌词和音符中。以前的吴虹飞像是《一只想变成橘子的苹果》，然而时间过得太快，现在最急迫的问题是，生命短暂，《再不相爱就老了》。

舞台上，吴虹飞突然说，自己其实是小清新。于是，大家又笑成一片，她在笑声中接过木吉他，坐下来唱《仓央嘉措情歌》，吉他的声音有些问题，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一个创作者不需要弹得像吉他手一样完美，旋律和情绪已经足够打动听众。

曲终人散时已经是深夜，下塘西路格外悠长安静，像我这样一个数年来在北京都没有去听过吴虹飞现场的人，能在广州度过这样一晚，还真是有赖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