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与洗礼》

那时

我们是忧郁的自己

只是忧伤的大都事非关己

从一只鸟儿的迁徙

到文明与历史纠缠的抽象演绎

那时

我们相信逻辑

因此相信没有无法解决的问题

理想也在此之上建立

那时

我们把思想和情感做成风筝

让它逆风高远地飞起

而那丝线一直在自己的手里

现在

我们无时不在焦虑

只是焦躁的都是最切身的具体

从虚假的面具

到风险与收益微妙而动态的量比

现在

我们相信交易

因此相信只有利益才能平衡和梳理复杂的关系

生活是一张蛛网打捞出的机密

现在

我们的灵魂和躯体不过是一只提线木偶

千丝万缕早就规定了人生的动作和目的

提绳永远不在我们自己手里

同学们

从五湖四海又一同相约在校园里

三十年后又一次重聚

如果纪念的是

那时的我们将永远逝去

现在每个人参加的不过是一场装作体面的

葬礼

假如庆贺的是

现在流落在人海中的那些鲑鱼

重新洄游到校园把青春和理想重拾与接续

这就将是一场最庄重的洗礼

是的

我们是一群鲑鱼

逆流而上回到这里

不是因为会吹起咸咸淡淡的气泡

但会同样刹那破灭因此惺惺相惜

而是因为身体里有相同的鳔

一直用那四年的美好时光

相同的青春和炽热理想来作为气息

浮沉着

终于又在源发之地重新聚齐

错河

2023年8月29日

纪念北大93级入学三十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