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文明》

 

一

 

远古的人们以天为公

因为他们那时自己的羸弱而相信

神灵主宰命运和生灵

 

他们选任的首领

也只是代表他们接受神的引领

 

但相信公天施加万物的泛化

就意味着还有万物不能显灵

 

于是王权诞生

他把天公布能左右的事情

都变成自己的私营

 

但他为了自己的私利

试图泛化自己对一切的权力

就又被遗漏的一切所架空

 

于是臣民就像王的私化诞生的过程

把遗漏这一切变成自己的私权

 

于是私化

就成了必然的历史过程

 

公权泛化必然让私权实化

而私权实化必然让人强大

公权更加虚化

这就是人类必然的历程

 

二

 

契约精神就是私权实化的必然所经

 

当王权还在试图宣示泛化之时

他不能直接掌控的地带

就有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为了增加私权在灰色地带的可控性

私权之间对契约的不折不扣地履行

就是最好的保证

 

三

 

契约精神的前提是平等自治

这是契约的基础保证

 

平等有两个前提

即自由和自利被尊重

 

当人彻底自由之时

他才对自由之选择承担全部权重

互相认可对方的自由

才会形成真实的平等

 

当人自利之时

他的选择才有必然性

互相承认对方的自利

协商才具有平等的理解和宽容

 

自治亦有两个前提

即自主和自愿的路径

 

当被处分的人身和财产属于他所有之时

他才有处分的可能

 

当他权衡所有得失

并且愿意相信自己受益之时

他才会达成最终的决定

 

四

 

私权因契约而被逐渐固定

也带来了交往与流通的便利

让人更加强大

也让社会更加繁荣

 

王权不仅从中获利更多

也降低了控制的成本

他必然选择加入契约

让一切逐步都纳入契约之中

 

于是加持契约的王权最终成为美好的象征

成为了忒修斯之船上的招展的旗帜

而倒行逆施的王权被风浪吞没

被虚拟的公权代替在历史之中

 

五

 

于是自由自利自主自愿之下

人们本着契约精神

达成多边直至全边的契约

成为更神圣而不可触犯的规则

这就是法律

虚拟出新的但绝不泛化的公权

只用来议定执行和裁判契约和法律的履行

 

但每一块船板都是契约的具体化

但每个人的私权绝不允许侵蚀

才让忒修斯之船的国家恒定

 

六

 

东方亦经过公权泛化导致私利的横行

只是局限在煽动均贫富而促成重新洗牌发牌之风

总是用惊涛骇浪毁坏一条木排

又接着用王权重新捆扎新的木排形成

私权从未真正形成

如此循环不停

 

七

 

自由是王权的自由

私利的自由取决于王权的施舍与界定

 

自利是王权的自利

而私利的自利是叛道离经

 

所以等级社会始终否决了平等的可能

 

自主是王权的自主

私利必须由他来亲自加封

 

自愿是王权的肆意而为

私利被驯化成必须唯命是从

 

所以一统天下让自治只能被打入天牢之中

 

于是

真正的契约精神永远不会诞生

 

八

 

东方仍然在按自己的方式理解契约

从未澄清

 

因为人不可能平等

强者视契约为对弱者的施舍

契约之外的恩惠还没有算清

弱者把契约当成屈从

作为权宜之计去掩饰报复的言不由衷

永远也不可能对应

 

人也不可能自治

驯化的奴性决定一切都非自有

甚至包括了生命

契约只是暂时的妥协

背后有太多不曾写进去的更多仇恨与轻蔑

它不决定什么

而是搁置了越来越多的纠缠不清

 

正常的契约是修筑的人与人之间四通八达的道路

而在东方

它是藩篱

方便隔开的人互相密谋着更阴险的可能

它是陷阱

让覆盖的区域永远胆战心惊

 

九

 

但王权越是自私

就会驯化私权的更加正当性

 

王权越是泛化到掌控一切

人们就越会虚化他于无形

 

王权越是强调他代表神明

百姓就会越敷衍对他的供奉

绝不会再让他参与自己更精确的决定

 

这就让民众越来越难以煽动

除了旧王的架空和腐朽

新王再难登顶

 

而人们也终会正视自己的具体的私利

转化为私权的通行

选择契约作为最恰当的保证

 

于是自由自利的的平等必然形成

自主自愿的自治得以推行

这也必然让契约精神终得彻底施行

 

十

 

因为

一个人只有自利

才能找到自己的真正重心

也因此才有自主的可能

再加上一个人的自愿

才能让自己彻底自由

这就必然会导致平等自治的契约精神的内质形成

 

只有契约与法律才是最大化自由实现的途径

而对自由的人
这个无限的世界才是无限的舞台

放大自己有限的生命

而不自由的人相对这个无限的世界

只能渺然成一粒尘埃的荒诞不经

 

没有人会为多一粒尘埃生下我们

却会有更多人为了生命的精彩纷呈

而去不断渴望着最大的可能

 

也因为

就算章鱼有八只脚

亦不能封堵文明的大河归海不息的奔涌

 

就算毛虫有一百只脚

也踩不灭驱赶黑夜和寒冷的烈火熊熊

 

还因为

人类长着相同的五官

有着相同的官能

幸福的未来对我们是相同的事情

 

错河

2023年8月4日

写给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