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精神病人》

在精神病医院里

痛苦的不是深陷幻想的病人

是那些恢复了神志的正常人

他被世界和幻想挤压

是最为狭窄的灵魂

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用百分百的驯顺

去换取出院做一个自由的人

要么用欺骗去减量药物

回到幻境里去重新容身

驯顺与自由

欺骗与投入

无论哪一种

都是南辕北辙的无所适从

成为一个更荒诞的人

当他有幸成为一个出院的社会中人

不过重演的是病人的身份

那个社会里

有少数人被定义了无可置疑的医生身份

他们凭着自己对自己的理解

掌握了健康的绝对标准

于是所有人都成了他的病人

你还要

用驯顺来换取自由

或者用黑暗里的幻想或者光明中的理想去憧憬

来支撑松松垮垮的灵魂

但这必须由医生们的现实来掌握

是否有区别的分寸

精神病院外套着一个更大的精神病院

最苦难的永远是正常的人

当健康被定义

健康就不再是目的

它成了最好的工具

去格式化千姿百态的正常人

当高尚被定义

高尚就不再是目的

它成了最好的手段

去囚禁千差万别的日常的人

相对医生

所有人都只能是潜在的病人

病态的社会

不是因为疾病肆虐

而是因为人们执着于武断的健康

永远无法再去问诊

所以正常的人

只能一直用驯顺来换取自由

用现实来丈量理想

把南辕北辙的错乱当成更正常的标准

错河

2023年7月4日

写给赵娟

注：背景曲《TVエンディングテー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