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

 

一切过去

都将被现在覆盖

一切现在

又都被未来架空

一切未来

都被归结为死亡

于是很多人只有虚无在怀

 

过了半生

我开始思虑有生之年

终于释怀

 

那过去不叫注定

而是越来越深厚的土壤

让一切生机得以展开

 

那现在

是耕耘和灌溉

 

不耕耘

不去注入更多的肥养

过去就会荒芜而贫白

 

不修思想的沟渠

那土地高凸的地方的会更干旱

而低洼的地方更湿涝

灌溉也是一种灾害

 

我生命的庄园里

情感是一处花园

诗歌是一处果园

理想是温暖的房子

所有日常都是庄稼

自满自足于现在

 

而我的未来

不是空洞的幻想

不是精致的诱惑

只是听凭风雨

只是任由晴晒

 

丰收是土地的回馈

是辛勤的补偿

它早已在生命里无处不在

我绝不会轻易交给打扮成秋天的未来

 

如果一定要寄望未来

我只想像所有人一样

在一片荒凉的坟场

把死去的我掩埋

 

我的墓碑上

一样只有简单的名字存在

 

但只要名字一打开

就是深耕的土壤

花园果园还有房子

为这坟场添一份精彩

 

只是我不再翻种庄稼

把那部分还给野草们

平缓而自由地

和我的庄园在海拔上衔接起来

 

有生之年

我终于明白

活着是经营一片土地

死后也是经营一片土地

于是我会耐心接受未来

并预想没有未来的

死后的未来

 

有生之年

我用现在打理越来越深厚的过去

只为将来

不会被单薄地掩埋

 

那坟场里

到处是虚无的野草

并不需要我用名字

单独再把它再喊出来

 

错河

2022年9月19日

写给赵娟

注：背景曲《风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