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经:诗歌写作入门教程》后记
(2022-05-17 10:57:35)| 分类: 非诗歌 |
后记
我给小学、中学和大学的同学们做过很多次有关诗歌写作的讲座。尤其自2015年,圣一书院为北大法学院的部分喜欢诗歌的研究生组织了一个诗歌写作班,请我来做老师。一晃已经是六年过去了,虽然大部分成员都已经毕业离校,但这个诗歌写作班依然维持着且运行良好。
在此期间,我始终强调,诗歌上不该有老师。因为诗歌是表达对世界的基本认知和自我的最根本的生命态度的。假如诗歌上有了老师,那么他就成了天花板,学生们的写作也就变成了模仿,永远难以出徒。自古各行各业都有师徒传承,唯有诗歌不会有这种关系,没有听说过哪个诗人是从学徒而来的。所以,我让学生们都叫我师兄,而我也不过是陪伴大家写诗,并交流一些我的诗歌观念,并对他们的作品给予点评。我始终尊重每一个同学的个人风格和特点,并且把重点放在帮助他们更通透地理解诗歌的原理和格局的基础上,如何把个人的风格与特点得到更有效地兑现和放大。希望他们都可以去开山立派,成为诗歌大家与文脉鼻祖,而不是教大家模仿我的风格。
虽然诗歌上不应该有老师,但不意味着诗歌没有基本的门槛。正如本书所强调的,重新关照、缔造、创造秩序是诗歌的最基本内质,而意象表达是诗歌的基本手法。掌握了这些,诗歌写作就可以轻松入门。诗歌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高深玄妙。诗歌写作最基础的也是最顶层的结构完全是理性的可控的。
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却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了解和掌握的。大多数人写作都依然固执地坚持:诗歌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件事,始终认为写作是非理性的天赋使然,诗歌创作更是依赖完全偶合的感性生成。也正是在潜移默化地扭转学弟学妹们的这种成见的过程中,这部书经过多年的打磨,也终于完成。
这部《新诗经》是多年教学经验的总结,也见到了很好的成效。
其实,我自己几十年的写作,也是这个过程的缩影。看过我出版的上一部诗论《诗想家:北大的诗歌救赎与启蒙》的读者,便知道我是从15岁写古诗入手诗歌写作的,那时候并不理解诗歌,但凭着自己的天分,总能写出比较精彩的古诗。但后来去写新诗,因为同样的这种古诗的天赋写作态度,反而让我陷入了极大的困境,总是随意泼洒,十几年里我的新诗都像画符念咒一样,毫无逻辑和章法可言。也是在这种漫长的煎熬中,重新反思天赋本身,让我终于拨云见日,认识到了诗歌理性思维之意义。而也正是诗歌理性思维建立之后,去看新诗和古诗才是共通的,一脉相承的,而不是对立割据和各自为政的。
所以,这部《新诗经》我用来启蒙同学们,用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所得到的感悟与升华,来引导他们从依赖感性和天赋写作,步入到用灵性和理性驾驭创作,从而可以更稳定地让诗歌写作得到持续与提升。
这才是本书的重点,它解决的是如何建立诗歌写作的理性思维,找到源源不断地写作泉流,可以让写作长久持续,作为内功心法,而不是去讲写作一首作品的细节与技巧,讲招招式式。我相信具体写作技巧应该是在尊重个人写作风格与特点基础上去自由发挥的,是较低的下一个技术层面的事情。那更容易挂一漏万,也更容易一叶障目不见南山,让人陷入桌子底下放风筝的局面,最终耽误了更伟大的诗人之诞生。所以,这部书只讲最基础的诗歌思维。
但我的努力,虽然放眼最基础的诗歌思维,却没有把视野局限在此。所以把艺术哲学、艺术社会学、艺术语言学等作为拓展,从而希望读者可以以更通透地格局来彻底理解诗歌本身。
也因为这种拓展,这些内容也完全适用于其他艺术形式的启蒙。在我看来,所有的艺术都可以理解为诗性秩序再加以各自独特的表达方式,其实完全是共通的。而诗性始终是所有艺术共通的核心所在。所以,本书作为所有艺术的启蒙通论,也可以给入门者一定的助力。
每一个诗人,都应该在写作的某个时期开始思考写诗的终极的意义。但很遗憾,很多诗人缺少了这个环节,最终以为写诗就是为了如何取悦读者,最终写作的立足点也就放在了迎合读众上。这限制了他们对自身的超越。本书虽然比较完整地构建了我自己的艺术哲学体系供读者参考,但仍然希望读者能更加开放地理解,从而也去创建自己的哲学立足和体系。我不想拥有更多的拥趸,而是希望更多真正的诗人一起同行。
行文至此,必须向我的同班同学安然先生表达最诚挚的感激。2013年北大入学二十年的聚会上,安然看我为了写诗活得如此局促,提出了建议,觉得我写作二十几年了,应该发动全班同学帮我出版一部诗集,好作为一个诗人的名片。很快他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最后,他发动本班同学筹集了诗集出版的资金,然后又帮我联络了北大出版社的编辑,同时辗转请到时任北大常务副校长的吴志攀先生来为我的诗集作序,奔波两年,排除了数不清的障碍后,终于让我的第一部诗集《对岸》在北大出版社于2015年面世,并且发布会作为北大建校117周年庆典的核心活动之一。从此,我才浮出水面。
读者或者以为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其实这只是一个开始。除了之前已经积压的几部著作,受出版诗集的鼓励,我的创作又进入了丰产期,于是新书的书稿一部一部堆积起来。安然又在此后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一本本联系出版社,一本本帮我寻求出版资助。于是才有现在我这第十一部著作《新诗经》的出版,作为阶段性的总结。
而这部《新诗经》,我找了五六个曾经有意资助我的校友或朋友,但因为受疫情的影响,都被婉言回绝了。正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又是安然毫不犹豫地跟我说:“这个钱我自己给你出了,善始善终,第一本书是我张罗的,这阶段性收官的重要著作,我帮到底。”
谁都知道,与诗歌有关的著述在这个时代是无利可图的。但安然出于对一个同学和兄弟一生理想的支持,如此不计成本、不计回报、倾尽所能地帮助,持续近十年时间了,单薄的我该如何表达感激呢?或许便只有不愧对良心地认真打造每一部著作,矢志不渝地坚持着理想走下去。
这十一部著作,权且作为即将入学三十年纪念的时候,我向同学们的汇报,也作为我向安然表达的感激吧。
最后,感谢读者们的阅读与支持,期待您能从本书获益,在书中叩开通向诗歌的便捷之门,并且走出您通向心中理想之诗的属于自己的道路。这将是我的万分荣幸。
错河
2021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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