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那家精神病院里兄弟的信件》

 

在噩梦里醒着时

你才被送进那家精神病院

然后在里面

你醒着活在噩梦中

对冲成零和的

气息奄奄

 

我知道你

像一块巨石

把自己奋力抛脱

扔的越高越远

坠落下来

就会在这个世界的泥潭

越发沉陷

 

在里面

当一锅粥的稀烂

最后的水被榨干

你只能闻到

所有美好的品德

焦糊的味道

它们被彻底摧残

可那灶膛的火

还是没了没完

你才知道

自由是水

没有它

一切人间的美味

都无法通过烹调兑现

 

你学会了吸烟

云天就真实地摆在窗栏外

你却只能一根一根地抽

在零和的幻灭里

寻找属于你的虚幻

 

你渴望亲友的探视

说几句安慰

虽然不咸不淡

可你就像从银行里

取出了过去存进去过的尊严

还能再支撑一些时间

 

我理解你

兄弟

这些都是我经过的

最熟悉的画面

 

我知道

你就像一只杜鹃

在别人的雀窝里被生下的蛋

一切活下来的准则

只剩敷衍

怕被发现异样的形状

拒绝孵卵

怕你破壳后

不被喂养

怕你等不到

可以飞翔离巢的那一天

 

我熟悉你战战兢兢的每一天

 

兄弟

我知道你住进了最差的那家精神病院

 

他们不知道

在无力治愈疾病的时候

有情可原

但人道应该是最起码的底线

可他们竟然相信

恐怖就是最好的医典

死寂就是最平静祥和的画面

 

兄弟

我也不知道什么方法

如何带你重返人间

 

但我可以告诉你

经历过劫难

再散步于人间

你会居住在清澈的永不干涸的泉边

你不会觉得一块石头

越滚就会越圆

你将学会自己做窝

然后再生出那些希望的蛋

让自己亲身把它孵化喂养完全

 

最重要的是

你会知道

你只要学会飞翔了

清醒是大地

天空依然是梦而不是幻

你可以自由穿梭其间

 

那时

你将比任何人更轻盈

每一天给自己一张真实的脸

就算

别人不知道

月亮的三十天

口型背后不是黑漆漆的暗

是你自己的心情在蜕变

 

兄弟

当我在那家最差的精神病院

看着你的木然

除了告诉你

我亲身实现了健康的体验

只能再抱一抱你

告诉你当时我能活下来所坚持的信念

 

无论这世界多么严寒

只要活着

体温永远是一个36度的夏天

当世界不能给你温暖

双手合十

就会发现

你一直能给自己健全

你只有一直相信着夏天

别人才会来拯救他们的同伴

 

错河

2018年10月10日

注：背景曲《新水浒传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