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家与童年重合的地方》

 

是因为你占据过它的地方

还是它占据了你的心上

那里才成为一生割舍不下的故乡

 

带着思考

时隔几年

他又回到故乡

 

那么热的夏天

还是习惯去村口的大槐树下乘凉

 

遇到赵家的小孩

吃惊他忽然就拔出高高的个子

成熟

稻穗一样挂在了脸庞

 

孩子说

叔

我上了外地的大学堂

半年才回一次故乡

真想家啊

这红瓦房和红砖墙

这村里到处淘过气的鱼塘

 

他说

我离家的时候

二十年前

房子还是青砖垒的

墙都用黏土来夯

那鱼塘还是稻田

每年都得去插秧

 

李老爷子八十多岁了

不知何时坐在了身旁

他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乡

摇着蒲扇说

四十年前

你才出生到世上

应该不记得了

那时是土坯房

篱笆扎的院墙

那稻田中央

曾经是烧砖的土窑

全村最高的地方

 

他和赵家小子都沉默了

在心里各自记挂的故乡

沧海桑田

居然各自眼中有这般的不同模样

可为什么

这故乡

牵肠挂肚的心情却都是一样

 

赵家小子想了想

说离了家

才知道故乡就是一种习惯

去了别处

总觉得格格不入

所以害得老是思乡

 

他说

总有习惯的时候

习惯这种飘荡

这么多年了

总觉得心里只要一去想

故乡的物事

就像被春风吹过一样

沸腾着生长

新的旧的夹杂在一起

每回的滋味都不太一样

 

李老爷子笑笑

说那就对了

我一辈子种地

没离开过家乡

可我一样眷恋这个地方

死在这里

就是老天最大的奖赏

 

老爷子接着说

不单水土在变

人情也在变

可就像一颗种子先长出根

再发出芽来

一点点就有了树木的基本模样

即使再变

根只会更扎实

树干会更粗壮

再往后分多少树杈

长了又落了多少叶子

也离不了根与基干的支撑

谁都一样

只是你们离乡的人

被移植到别的地方

可这根和基干

怎么能舍去了任何一样

 

他听了

豁然开朗

说道

家在这里

给了根的是爹娘

然后小伙伴和乡亲们的爱护

有了一个自由自在的童年

这就是基干

支撑着你始终向上成长

 

李老爷子说

你是文化人

说的比我要透亮

一切都在变

可对任何一个人

家和童年时光

心里都有一个变不了的模样

 

赵家小子也插嘴

说

我爹娘来自外村

从山沟里迁来这个村庄

可我在这有了这两样

和他们所牵挂的地方就是那么不一样

这里才是我的故乡

和你们的一样

 

于是三个人

热闹地接着拉起了家常

东长西短

一台戏一样

 

故乡

谁也没有占据谁

只要你在那里有家有童年

就是最依恋的故乡

每个人心里不一样的故乡

它都是家与童年重合的地方

 

它会在你心中永远生长

就像一棵树的年轮

永远把那树芯

一团团围在中央

不管它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错河

2018年9月3日

注：背景曲《故土》